燕凌云,也按晚辈之礼,恭谨的答道:“谢谢老前辈盛意,小子敢不如命?”
于是略饮面前美酒,马上将独行叟身故经过,及所闻详为陈述,并留心老魔神色,希望证明铁姥姥所疑。
可是不想这位一见魂销苗岭阙,耳听此倩,却时现诧异之色。更双眉紧皱,沉思甚久,才亮声道:“老朽日前只当这些-动江湖的事儿,都是你这娃儿所为,看来其中还大有隐情呢!”
接着又摇摇头,目注舱外,缓缓续道:“传说昔年大荒真人,确有藏珍留赠有缘之语,只是这位前辈怪杰,神通广大,诡谲绝伦,谁也不敢相信他的遗言是真是假,因为这‘大荒’二字道号,压根儿就是‘大谎’谐音。一甲子前武林中亦曾掀起一股搜寻热潮,结果无一不吃亏上当,且据闻他别府遍天下,忌讳也极多,数十年来,都无人再敢问津,想不到此事如今又再度兴起,这‘逍遥……游’三字,果然费解!”
并稍作停顿,转脸对燕凌云毅然说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夫决意一试。”
随又向爱女点头笑道:“今日寒宵佳会,对酒当歌,香儿何不奏一阕娱客?”
分明他是想爱女在自己许为将来乘龙佳婿的心爱少年之前,显露一番了。
乃女也闻言色喜,先媚目深情款款的瞟了燕凌云一眼,然后轻启朱唇,娇声答道:“孩儿当得遵命,只怕下里巴人之曲,有污佳客清听呢!”
她这时也忽然变得十分文静,毫不轻佻。
同时使女亦立刻送上一只乌光闪闪的琵琶。
但见阙寒香,微捋翠袖,轻舒皓腕,接过乐器。又对燕凌云嫣然一笑道声:“现丑!”
顿时又坐正身形,二目疑神,指尖略一拨弄,立刻便如珠落玉盘,发出一阵扣人心弦的清音。
加上燕凌云,亦深通音韵,雅爱此道,此际虽然身有急务,心驰林氏姊弟,暗忖:“人家一番好意,自己又何必扫他们兴,就听完一曲再行告辞罢!”
不料他念头刚这样一转,又猝闻锵然一声,五音齐奏,如同金戈铁马,满耳奔腾澎湃,立即心震神摇,胸怀不自主的,有一股悲壮激昂之气,随而上冲。
幸亏他夙根深厚,陡然惊觉此中必有蹊跷,马上正心诚意,按龟山传音老人所授心法用功,才心头渐渐平复。
不一刻,只听对方音调骤转,时而忽低忽沉,如怨如慕,恰似思妇离人,触绪生悲,天涯肠断。时而又若断若续,点点滴滴,如同虫鸣鬼泣,使人百感交集。
最后更突地一阵清吹细打,群乐竟奏,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艳浓妖柔,荡人心志。
说真个的,设非我们小书生即早惊觉,又用功相抗,实在要不堪设想呢!
因为阙寒香,这阕琵琶独奏,乃有名的“七情魔音”,加上她,蓄意相试,且私心又想藉此以使个郎立即屈服,使出压箱底本事,实非常人所能当。
半晌,她只觉眼前人,一双俊目注视在自己玉指上,面含浅笑,毫不为动,不由又惊又喜!心想严亲果然巨眼识人,此郎端的世间少有!
并且更见乃父对自己呵呵一笑道:“好了!香儿如今应知为父的所言不虚吧?”
随又转面向燕凌云道:“小女薄技,当足以当雅意否?”
自然我们小书生,份属客人,那能妄加批评。
因此赶忙连声赞道:“阙姑娘,神乎其技,小子叹观止矣!”
接着并立起身形拱手道:“多谢老前辈厚爱,天光已经不早,晚辈要告辞了!”
果然苗岭老魔还言而有信,不再阻止,且登时含笑答道:“好!咱们君子一言,后会有期。”
随又向乃女一摆手道:“香儿可代为父相送。”
这时已经夜阑人静,除了江上波涛,西沉残月外,四下全部十分空寂。
魔女阙寒香,一直将燕凌云送到岸上,并袖中取出一物,低声俏语道:“相公前途珍重,此物乃家父信符,请随身携带以备不虞,但望不忘今夜之约,恕小妹不便远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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