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道:此事虽有隐患,尚不致立见祸端。弟子只担心七弟闹了京营,朝廷如追究下来,他在少林也呆不安稳了。那道士道:官场中人欺上瞒下,手法巧得很。此事又不比边功,谁敢满世界张扬?我倒怕那些仇家不肯罢休,一窝蜂地赶去少林,把那气炸神又激出来。那瘦汉道:少林派偌大门户,没些真实本领,谅也不敢冒闯山门。那道士笑道:异生是个无酒不欢的人。这一回造孽太深,逼着他去庙里打坐,又没个妇人暖床,也算是报应不爽!三人相与粲然。
忽听得北面人声嘈杂,有数人疾步而来。三人神色皆变,一齐扭颈观看。只见雾中冒出几条灰影,高矮参差,个个步履矫健。少顷,后面又现出三人,居中一人身材奇高,走路时却小心翼翼,不知何故。棚内三人均感失望,心道:原来不是那一伙。
却听数内一人道:真是奇了!这黄河边怎无一只渡船?莫非有人捣鬼不成?另一人道:捣甚么鬼?定是今晨雾大,船家没了生意。待这场雾散了,自会有人来渡。又一人道:桓大哥眼力真好!离着数十丈远,又有大雾遮挡,他怎就张见这处所在?我直走近二十来丈,才隐约看到此棚。棚内三人都是一呆:何人有此异能,竟可目透浓雾?正疑时,当先几人已走进棚来。
那中年男子定睛观瞧,只见进来这几条汉子,生得都甚特异:一人秃头肥颈,腥膻气浓;一人单睛独臂,蜂腰豺背;一人面赤如血,无眉无须;另一人却大有雌态,状如好女。几人才一入棚,气氛便有些异样,那瘦汉不禁微微皱眉。来人见了棚内三人,也感意外,两下对视,半晌无人作声。
便在这时,后面三人也走进棚来。只见居中一人委实高大之极,立在棚内,头颅几乎碰到顶梁,抑且虬髯阔颔,环眼如灯,真好似巨灵神一般,令人嗟讶万分。另二人则是仆从打扮,青衣小帽,无甚特异。
那巨汉背上负了一人,入棚后即将他放在椅中。那人是个青年男子,目光散暗,脸上毫无生气,坐下后强抬眼皮,瞟了瞟棚内三人,便倦倦地合上眼帘,口中微微喘息,似已精疲力尽。棚内三人目光犀利,看后均感诧异:这后生分明有不足之症,居然能活到这般年纪,可真是不易!
却听那巨汉道:我不让你跟来,就怕你身子吃不消。这会儿可好些了么?那青年面无血色,闭目不语。那巨汉道:你不用担心,既有我们几个在,总会照料你一生一世。那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那青年睁眼看了看他,仿佛看陌生人一般,旋即又委顿在椅中。那巨汉叹了口气,说道:大伙都坐罢。几人各找椅凳坐了,兀自盯着棚内三人。
那巨汉看了几人一眼,问道:几位也要过河么?为何船家一个不见?那中年男子道:足下急着过河,莫不是为人求医?那巨汉不悦道:这里哪有病人?你怎地胡乱讲话!那中年男子笑道:在下见这位小哥气色不佳,以此会错了意。足下不要见怪。
忽听那秃头男子道:这人好深的内功!我倒要一睹他庐山真容!倏然跃起,凌空一记印掌,拍向角落那人背心。只听波地一声,落掌极轻,那人身子却陷入土中。
那秃头男子这一掌看似拍按,实则掌触其身,暗含勾提之力,本是要将对方抛起,万不料那人会反其意而行。他一惊之下,突然踩向那人后背,气运足底,不啻巨桩砸下。孰料方一踏落,身子已然弹起,下踩之力猝然难收,回弹之力却又大得惊人,脚踝登时脱臼。另几人都咦了一声,大为惊异。
那秃头男子飞在半空,陡然打个旋子,倒踢向棚梁,随闻骱内嗒地一响,身子已落将下来。只听那独臂男子喝彩道:好一招-倒踢魁斗!傅安兄果是一身活骨!
那秃头男子双足落地,踝骨已然复位,瞪目喝道:朋友是哪一位?请起身说话!那人仍无动静,连脑袋也掩在土内,竟是气闭了的模样。突见白光一闪,一物快如流星,钉在那人背上,破棉袍立穿一洞,那物件直钻了进去。座中几人齐声叫好,唯独那雌状男子羞坐不语,温婉如处子。
那道士自打几人进棚,一直闭目养神,这时不由睁开眼来,望向那雌状男子道:小小年纪,怎就学得这么坏?你道爷不是年岁大了,真想把你卵子薅下来喂狗!那雌状男子眉眼低垂,并不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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