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杰略缓了一口气,但陈仲炎越逼越近,钢鞭一下打得比一下狠。袁一帆又展开剑光,专取他的右侧;张云杰是一刻也不休息,一着也不敢松懈,跳跃于庭中。绿色的剑光,紧紧护着他的身子,但是过了二十余合之后,他的力渐微了,剑法也紊乱了。陈仲炎就猛扑上来,一鞭盖顶打下,又被张云杰以剑接住,又“当”的一声巨响,宝剑还是未能斩断了钢鞭。但觉得陈仲炎的力大惊人,张云杰赶紧向旁去一闪。
袁一帆又一剑削来,张云杰退身掠剑,乘虚就跑。他跑进了里院,不想秀侠手持白龙吟风剑正由屋中出来。袁一帆随后赶来,说:“姑娘!快把他截住!”陈仲炎也抡鞭跳进来,逼上张云杰。张云杰喘吁吁的,只得止步回身应战,这次是陈仲炎从正面独战张云杰。袁一帆是在旁边,专寻张云杰的破绽,他就以剑去刺。又四五合,张云杰的手腕都被钢鞭震得发麻了,而袁一帆的着数又恶,他更难以防范。
不料这时秀侠姑娘却飞扑上来,寒风一起,加人了战斗。只听“呛啷”一声,她就将袁一帆的宝剑削成两段。袁一帆大惊,转身便跑。陈仲炎却大怒,抡鞭向他的侄女打来,骂道:“没廉耻的东西!你竟帮助仇人!”秀侠的面色惨白,她以白龙吟风剑挡住了他叔父的钢鞭,一只手向后摇着,急急的说:“快走!快走!”张云杰就趁空往外跑去。
陈仲炎又大骂:“往那里跑?”抡鞭去追,不想又被他的侄女拦住。他抖鞭“(口克)(口克)”打去,秀侠却宛转着以剑遮挡,同时哭着说:“叔父,他父亲是咱们的仇人,可又与他有什么相干呢?叔父忘了他曾救过你!”陈仲炎暴跳如雷,望着张云杰的背影,飞鞭打去;钢鞭飞到外院打在墙上,张云杰早已跑了。
这里陈秀侠却哭着跪下,揪住他叔父的腿。陈仲炎一脚踢去,踢得秀侠“嗳哟”一声,摔了白龙剑滚到一旁。陈仲炎就到前院拾起钢鞭追出了大门,却见张云杰早已无踪。袁一帆是正在上马,他就向陈仲炎冷笑着说:“陈二哥,令侄女既然护着仇人之子,我可也不能多管这件事了。”说毕一拱手,带着空剑鞘策马而去。
陈仲炎气得一句话也没有说,浑身乱颤,提鞭转身进内,骂道:“好丫头,无耻的东西,不想我哥哥会生下你这种女儿!”急忙跑到里院,见秀侠正坐在地上哭泣。陈仲炎愤怒着走近前,狠狠地举起钢鞭来;钢鞭举在秀侠的头上,秀伙却不起来闪避,她只是低头掩面痛苦。杨大壮瘸腿奔过来托住了陈仲炎的胳臂,陈正仁也跪下向他父亲求情,他说:“爸爸不可……”陈仲炎一脚将儿子踢倒,又一手将杨大壮推开。
秀侠只闭目等死,但陈仲炎的钢鞭却没有砸下。这时那余岳峰、余太太,和仆人们全都由屋里跑出,都摆手说:“陈二爷!这可使不得!”陈仲炎又狠狠地一脚将秀侠踢得躺在地下,他的钢鞭放下来,眼睛不住掉泪。
那余岳峰过来,把陈仲炎劝住说:“二爷,这你可真不对。在我的家里,你与那个少年抡鞭动剑打架,本来就是不该。刚才我们是不敢出来劝解,现在你又要打死姑娘——陈伯煜是我的老友,他死后只留下这一个女儿!你是她的叔父,踢她打她都还可以,只是在我这里,不能叫你伤她!”
陈仲炎的怒容渐渐地变为凄惨,他就长叹了一声,说:“我哥哥他真可怜。他身遭惨死还不要紧,那是我们江湖上常有之事。但他这女儿真给我们新蔡陈家丢尽了名声,叫朋友跟仇家都要耻笑我们!余大哥,你不必管我家的事了,在你这里我不要她的性命就是,但是我不能再叫她在我的眼前!”
此时秀侠已被余太太和丫鬟们搀扶起来,她低着头,仍在痛哭。陈仲炎就怒呵着说道:“你快走,不许你再回来!出了门,不许你再姓陈,随你去作什么无耻之事,只不要再来见我就是。”余太太却说:“她一个姑娘家,你可叫她往那里去?”随就同丫鬟把秀侠搀进屋里去了。陈仲炎忿忿的,由地下拾起来白龙吟风剑,一手提鞭,一手提剑,走往前院去。这宅中一场风波就算平息。只有秀侠坐在余太太屋中仍然哭泣。余岳峰也在旁叹息,说:“你叔父的脾气真太暴躁。他既然恨上了你,你还是不宜在这里,既然你也有一身武艺,当初就是一个人从家里来的,如今还是一个人走吧!回到新蔡县家中暂住,反正你叔父暂时也不能归家。等到一两年后,他未必不思念你,那时他的怒气消了,你们叔父、侄女再为见面!”秀侠哭泣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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