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薛老虎笑的声音比谁都大,房上的秀侠此时气愤填胸,真想立即跳下去,挥剑就把他杀死。这时,房下那伙官人跟护院的都进东屋去了,待了一会就听摔骨牌声和狂笑声。北屋却有个仆妇出来,把门轻轻带好,转身往西面一个小门里去了。秀侠在房上站起身来轻轻地由东房踏过了北房,到了西边。
原来这里有一个跨院,很小,只有南北共四间房。南房黑洞洞似无人居住,北房的窗上却浮着灯光,!那妇人就进了这北屋内。秀侠也由房上跳下,双足落地,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就轻轻地走到那屋门前,只听刚才进屋去的那仆妇,跟她的同伴说话,说:“那几个当差的老爷们,都没有一点规矩,当着两位姨太太他们嘴里什么话都说,七爷也满不在乎!”秀侠却从背后抽出了白龙剑,蓦然将屋门一拉,屋中有三个仆妇,同声问说:“是谁?”
秀侠站在屋门口,把宝剑一晃,厉声说:“不许作声!”就有个仆妇吓得“咕咚”脆下了,那两个也都战战兢兢地躲到了墙角。跪在地下的这个仆妇就向秀侠叩头,央求说:“小姐!饶了我吧!我是雇用的!薛老虎作的坏事都与我不相干……”秀侠摆手说:“我不杀你们,你小声说话,告诉我,那孟家的女儿胡家的媳妇在哪屋里?”
躲在墙角的一个仆妇,就向窗指着,打着颤说:“就在这南屋锁着了。没嫁胡家的时候,她很依从七爷,这回,她不听话了,招怒了七爷!”秀侠就又问:“还有什么抢来的妇女没有?决告诉我!”脆在地下的那个仆妇说:“再没有啦!薛老虎倒是霸占过不少,可是都依了他,都作了他的姨太太了!”秀侠又威吓着说:“不许你们动!”
她随就一手持剑,一手擎起桌上的一盏油灯,出屋,到那南房前,用宝剑削落了锁头,踢开门,进屋用灯去照。就见屋中是空洞洞的,连一些家具也没有。地下卧着一个妇人,手脚都被人绑着,头发蓬松,看不清楚面目;尤其可怜的是这少妇浑身的衣服都被斯毁,露着脊背。秀侠把灯和剑放在地下,就上前将这妇人扶起。
这妇人被秀侠扶起,她还只能呼哧呼哧的喘息,却不会呻吟。秀侠知她口中塞堵着东西,随就由她口中揪出来一条很长的汗巾,妇人这才哭出声来。秀侠嘱咐说:“小声些!”随又用剑将妇人手脚上的绑绳全都割断。这时外面却人声鼎沸,喊说:“有贼!有贼!”秀侠大惊,先将地下的灯吹灭,然后背起这妇人来;并嘱咐说:“抱住我的肩膀,不要怕!”随就提剑跳出屋去。
这时这些官人和护院的,已都各持兵刃闯进这小院来。秀侠却背着那妇人早已上了房,急匆匆地踏着瓦走。就像一只狸猫似的,顷刻之间她就由北边的后墙一跃而下。这时庄内还乱腾腾的,喊声四起,灯火齐明,一群人在那里瞎拿乱捉。秀侠却早已进了柳林中,用剑割断了马缰,她抱着那妇人就上了马;“得得”的蹄声紧响,这匹马就飞出了树林,越过小溪,像一支箭似地往北走去。
走出约二里之遥,秀侠见身后没有喊声了,没有火光了,她才将马勒住。就问说:“你是孟家的姑娘,胡三的媳妇吗?”那妇人答应了一声。秀侠说:“好,我先给你穿上一件衣服,然后我送你见你的大伯!”说着,秀侠就在马上,把自己身上的小夹袄上罩着的一件青布单褂脱下,替那妇人披在身上。妇人却哭啼着,说:“我对不起我的婆家!我男人也叫薛老虎打死了!我没脸再见我婆家的人……”
秀侠说:“你不要哭,你男人他并没死!以后,只要你安分跟着你的男人过日子;那就很好。过去的事都不怪你,你别伤心,我把你交给你的大伯,我还要赶紧回来杀那薛老虎!”说着秀侠藉着天上的星光,详细找着了往北山去的那条路,她就载着这妇人,催马走去。只见黑天沉沉,银星灼灼,晚风飕飕,双人匹马,她奔如飞,不多时就进了那北山的山口。
此时,山中的花草都掩覆在夜色的幕下,连一声鸟叫也听不见,对面,远远的却有一只燐火似的灯光。马迎着那盏灯走去,少时来到临近,这边就是一辆骡车,车上的胡二、车下的李四,齐声问说:“陈小姐,把人救来了吗?”秀侠就说:“救来了,你们把人搀下去,上车侠(快)些走!那妇人哭着,被胡二、李四扶下马来,搀上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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