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卢五先问露蝉的来意和来历。“是那里人?从那里来的?”又问:“为何要立志学武?听谁说才访愚下的?”
杨露蝉不合实说实话,无意中只透露出说:“从陈家沟来。”
铁掌卢五登时起了疑心,又道是太极陈打发人来窥招了。卢五是个阴柔的人,不像太极陈那么明白拒人,当时只泛谈□话,不置可否。
等到杨露蝉下次求见,卢五竟不出来,由他的门徒代传师意:“家师现有急事,昨天已经起五更走了。”造出理由来,说明此去归期无定,三年五载都很难说。又道:“家师一走,这里场子,到月底就收了。”
杨露蝉游疑不信,暗向店家打听。店家竟说:“不错,卢五爷前天托我们给他雇车子。”这店家不等细问,便说到卢五师傅此次远行,归期无定,和卢氏门徒说法竟一样。
露蝉无奈,只可重登卢门,先述明自己殚心习武,志访名师的心愿,次后说到自己下半年要再来登门。告辞归店,闷住了几天,问起店家,近处可还有着名的武师没有。店家说:“有,河南怀庆府的太极陈,他的内家拳打遍中原无敌手。杨爷既爱好武功,很可以投奔他去。”倒把露蝉支回来了。(却不知店家这番话词,乃是卢五授意!)
杨露蝉只得重上征途,一路寻访,不久折到凤阳。在凤阳住了两天,仔细打听那个东关有名的武师地堂曾。
这一回居然为教他失望,东关果然有这么一个人,姓曾名大业,果然以地堂刀得名,手下有好几十个徒弟。这凤阳一带,提起了曾氏师徒来,全有些皱眉头,那情形很是令人敬畏。露蝉想:这人许是名符其实,真是有惊人的本领,要不然,何至令人如此畏服?至于说话的人们口气之间,似乎透出曾武师恃强凌人的意思,那也无怪其然。英雄好汉惯打不平,自然市井间闻名丧胆,望风敛迹的了。
杨露蝉沐浴更衣,持弟子礼,登门求见地堂曾。
这位曾武师却阔气,住着一所大宅子,客堂中铺设富丽,出来进去尽是人。曾大业武师年在五十以上,两道长眉,一双虎目,紫黑的面皮油油放光,气象很精强,比起太极陈不相上下,只身量略矮而胖。
曾老师接见访艺的后生时,在身旁侍立着如狼似虎的几个弟子,全是短衫绸裤花裹腿沙鞋,一望而知是有饭吃的好武少年,露蝉这时候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神形憔悴,面色本白,却经风尘跋涉,变得黑瘦了;身量又本矮小,跟这些趾高气扬的壮士一比,未免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曾武师手团一对铁珠,豁朗朗的响着,先盯了露蝉两眼,随后就仰着脸问道:“杨兄到这边来,可是身上短了盘费?”
杨露蝉恭敬回答道:“不是。”遂说出慕名拜师的意思。
曾老师听了,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来,向徒弟们瞥了一眼。露蝉忙又将自己的志诚表白一番,如何的奔波千里,如何志访名师,如何远慕英名,才来谒诚献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曾大业道:“噢!”又把露蝉上下打量几遍,半晌,摇了摇头,说是这地堂刀的功夫,不是任何人就能练的,若够练的,能不下十年八年的功夫,也决练不出好来。可是当真练成了,却敢说句大话,打遍江湖无敌手。
“足下你可有这样的决心吗?你可有这么长久的□工夫吗?”
杨露蝉高兴极了,这老师的气派与竿子徐的截然不同,果然名不虚传,立刻表明决心,恳求收录。
“莫说十年八年,多少年都成。”
曾大业还是面有难色,又提出一个难题,是“穷文富武”。
“这学习绝艺不是冒一股热气的事,你就有决心,你家里可供得起吗?”
杨露蝉连忙说:“供给得起。”
于是曾老师又盘问露蝉的家世、家私。好不容易得遇名师,杨露蝉格外心悦诚服,那敢有半字虚言,忙把自己的身世家境,几顷地、几所房、几处买卖,都如实说了。
曾老师这时才意似稍动,向露蝉说出了许多教诫。总而言之,要有耐性,肯服劳,舍得花钱,才能学得会绝艺。这与刘立功老师的话根本相符,可见名师所见略同。
最后曾武师又轻描淡写,说明每年的束□六十两银子,每月另外有三两银子的饭费。因为曾氏门下,众弟子在学艺时,照例不准在外乱跑,免得心不专。这又是武师传艺应有的诫条,露蝉连忙答应了。此外三节两寿,那是不拘数的,全在弟子各尽其心;可是最少的也得每节十二两。总之,凡是师门规谕,曾武师一一说出,杨露蝉无不谨诺。旋即择吉日,行了拜师之礼,又与同门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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