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即压下声音,道:
“阮寄水,出来。”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他。
连拂雪提高声音,道:
“阮寄水,你要孩子还是要老公?如果你这么想要孩子,不听我的解释,那我们明天就去协议离婚。”
他这话说的很重了。
几秒钟之后,屋里传来脚步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连拂雪看见阮寄水握着门把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要老公。不要离婚。”
“那就好好听我说。”
连拂雪说:“阮寄水,过来。”
阮寄水看着连拂雪的隐隐有些怒意的眉眼,片刻后皱了皱鼻子,打开门,走到连拂雪的面前。
他刚走到连拂雪的面前,就被连拂雪用力抱住了。
连拂雪表面镇定,其实心里都快吓死了。
鬼知道一个情绪失控的孕妇独自在房间里能干出什么事来?
“老公,为什么不要孩子。”
似乎是察觉到连拂雪对待他并未有变心的迹象,阮寄水终于伸出手,用力抱住连拂雪,哭道:
“我要孩子。那是你的孩子。”
连拂雪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掌心按了按阮寄水的头顶,随即在阮寄水的眉心亲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安抚:
“你听我说。”
连拂雪道:“不是我不想要孩子,是.......我好像不太适合要孩子。”
“........”阮寄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什么意思?”
“连叔叔患有肯尼迪病,你知道吗?”
连拂雪皱眉:“那个病有可能遗传给下一代。”
阮寄水:“.......”
他瞳仁微微瞪大,彻底失了言语。
许久,他才将脸埋进连拂雪的怀里,轻轻抽着鼻子:
“可是我想要孩子。那是你的孩子。”
“......也不是说一定要打掉。”
连拂雪看阮寄水哭的这么伤心,又叹了一口气,道:
“我明天去做一个基因筛查,看看我有没有携带致病基因。”
“如果有的话,我就带你去把孩子打掉。”
连拂雪捧着阮寄水的脸,强迫阮寄水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
“与其让一个不健康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受苦,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阮寄水:“..........”
他从连拂雪的怀里抬起头来,嘴唇因为哭泣微微颤动,豆大的眼珠也随之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沾湿了白净漂亮的脸庞。
他没有吭声,就这么看着连拂雪,心里理智和感性激烈交战,许久,他才将心中想问的“可不可以不要打掉孩子”这句话咽了下去,偏过头,用脸颊蹭了蹭连拂雪的掌心,哽咽地点了点头:
“.........好。”
他说:“不要和我离婚。”
连拂雪看着阮寄水,眼中眸光闪动,片刻后他伸出手,拥住阮寄水,低下头吻他的头发,叹气道:
“.........我的傻老婆。”
第84章
好不容易把阮寄水哄回房间, 连拂雪才揽着他睡下。
两个人各自都有心事,因此都没有睡好,直到天亮的时候, 连拂雪才眯了一会儿。
醒的时候,他的怀中已经空了。
连拂雪下意识往冰冷的被窝摸了一下,没有摸到熟悉的柔软的身体,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猛地坐了起来,立刻张口喊了一声:“阮寄水!”
下一秒, 急促的脚步声就从门外传来,一个纤细的身体在转瞬间就出现,好像被连拂雪召唤来的宠物猫一样,三下两下就蹦上床,扑进连拂雪的怀里。
阮寄水身上还穿着柔软保暖的睡衣, 膝盖跪在床上,搂着连拂雪的脖颈, 将脸抵在他的肩膀上, 低声道:
“.......老公, 怎么了?”
“.........没事。”连拂雪就眯了一会儿, 没看住阮寄水, 吓的后背都是汗。
他伸出手, 抱住阮寄水, 吻他的头发, 道:
“去哪了?怎么醒这么早?”
“老公, 已经九点多了。”阮寄水说:“我饿了。”
阮寄水昨天就陪连拂雪在医院呆到十二点多,昨天晚上又折腾了很久才睡,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饿的不行了,本想在连拂雪的怀里再赖一会儿床, 但又怕饿着连拂雪的孩子,在床上做了三十多分钟的心里斗争,最后还是扛不住饥饿感,艰难地从被窝里起来,去找吃的了。
“你饿了啊?怎么不叫醒我,我去给你做饭吃。”
连拂雪将凌乱的头发拂到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刚睡醒还有些迷蒙的眼睛,细碎的额发扫过眼睫,眼皮上的一颗小红痣,显地他莫名有些颓丧的性感。
阮寄水才发现连拂雪眼皮上有一颗红痣,很是惊讶,好奇宝宝般凑过去,想要看仔细一点。
他对连拂雪的身体和性格都有无限好奇。
连拂雪没明白他凑过来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阮寄水和往常一样,是想索吻,便揽着他的后脑勺,敷衍地在阮寄水的唇角亲了一下,道:
“别作妖。”
大冬天的,他刚从暖气充足的被窝里爬起来,嗓子又干又渴,起身想从衣柜里找衣服穿,结果刚打开衣柜,就听见阮寄水急促地喊了一声——
“别!”
下一秒,乱七八糟团成一团的衣服就从架子上喷涌而出,一股脑儿地往下落,纷纷扬扬,将连拂雪从头淋到尾。
连拂雪:“.........”
他头上顶着衬衫,脚下还堆着几件裤子,不敢睁开眼往前看,深呼吸几次,才怒极反笑道:
“阮寄水!你对我的衣服做了些什么?!”
“.......”阮寄水心虚地移开视线,强装镇定道:
“你一直不在家,我晚上只能抱着你的衣服睡了。”
“抱着我的衣服睡就睡了,也不把它们都折回去的?”
连拂雪服气了。
他把衣服都捡起来,一件一件地折好,塞进衣柜里。
阮寄水自己是大小姐一个,之前在家里都是有人伺候的,闻言从后面抱住连拂雪的腰,认真道:
“我可以学。”
“.......”连拂雪懒得理他。
他穿了一件衣服,随即弯下腰把阮寄水从床上捞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
“下次不准把我的衣柜弄得乱七八糟的。”
阮寄水“噢”了一声。
他是南方人,说话黏黏糊糊,还有一点朴素的闽语腔调,连拂雪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单手抱着他走出客厅,一边走一边逗阮寄水说话:
“老婆,今天吃三明治好不好?”
阮寄水:“好哦。”
连拂雪问:“今天出门,你穿呢子外套会不会冷?”
“嗯........我是觉得这样子穿不会冷欸。”
阮寄水手背托着下巴,看着连拂雪的身材,很认真地回答。
连拂雪被他惯常用的语气词逗笑,又故意引着阮寄水说了几句,阮寄水又答了一句,看着连拂雪一边低头煎鸡蛋一边笑,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连拂雪在逗他玩了。
他大怒,扑过去,从后面抱住连拂雪:
“你又逗我玩!”
“听你说话真的很有意思欸。”连拂雪学他的语气: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样子讲话吗?”
阮寄水:“........”
他气地挠了连拂雪几下。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连拂雪带着阮寄水去了医院。
他预约了一个基因检测,去之前把阮寄水放在了江韵书那里,
“爸,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连拂雪说:“我有事去忙,一会儿就回来。”
江韵书转过头,看着阮寄水,点了点头,道: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