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寄情性格开朗外向,很快就搭了一个同事的伞,过马路吃饭了,只剩下阮寄水一个人站在旋转门前,呆呆地看着连绵的雨幕。
雨滴落在地面上,泛起潮湿的雾气,雨丝卷着风往阮寄水的裤管里钻,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有些冷。
他下意识抱起了双臂,又很快放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日历。
今天是七夕。
也是他的生日。
没有人记得,也没有礼物。
爱总是流向了不缺爱的人。
阮寄水进入朋友圈,往下翻了几页,见阮泽成带着后妈在马来西亚度假过七夕,动了动手指,给阮泽成点了一个赞,随即退出朋友圈,找出连江雪的微信号。
他抿了抿唇,在微信栏里慢慢打了几个字“今天我生日,能来陪陪我么”。
这几个字一打出,阮寄水顿时觉得有些矫情,又把这行字删掉了。
算了。
阮寄水想,既然他都这么不待见自己了,他何必上赶着呢。
他冒雨进了车库,随即启动车子,回到了离公司最近的家中。
他在公司附近有好几套房产,平时就看心情住。
今天他没有心情吃饭,换下湿衣服,自己用牛奶泡了一点燕麦片,端着杯子坐在了真皮沙发上,也不嫌单调难吃,就这么吃着。
家里很空旷,外面是暗色的天幕和潇潇的雨声,阮寄水没有开灯,双目盯着漆黑的液晶电视,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
吃完麦片之后,阮寄水将杯子丢进洗碗机里洗,随即抱着毯子,躺在了沙发上。
漆黑的客厅里,忽然窜过一个阴影。
很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趴在了沙发边,紧接着,就抖了抖耳朵,灵巧地跳上了沙发,钻进了阮寄水的毯子里。
“诺诺,宝贝。”阮寄水唤它,毯子里很快就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猫脑袋,亲昵地蹭了蹭阮寄水的脸。
阮寄水闭上眼睛,感受小猫的亲近,随即伸出手,搂进了小猫的身体,轻轻吻了吻小猫圆润的脑袋,轻声道:
“你也想有人抱着你睡觉,也想有人亲你的额头是不是。”
小猫喵了一声,伸直四肢,随即舔了舔爪子。
阮寄水躺平身体,任由小猫趴在它胸膛上,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今天是我二十六岁生日,你祝我生日快乐,好不好,诺诺。”即使知道猫不会说话,阮寄水还是伸出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小猫歪了歪头,用圆润的眼睛看着阮寄水,显然是不太理解阮寄水的意思。
阮寄水于是握着小猫爪子,轻轻开了口,自己给自己唱了生日歌,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快乐........”
第23章
车马达的轰鸣声响彻街道, 一路风驰电掣,如同游龙一般穿梭在高架桥上,最终停在了一栋废弃的烂尾楼前。
凯迪拉克的车门被打开, 一双做工精致、擦得光洁锃亮的红底皮鞋落在了水泥砂石横行的地面上。
零星的几点火光伴随着烟头的降落四溅,最后被皮鞋踩灭进几乎无人踏入的地面上,归于灰寂平静。
连拂雪顺手关上车门,仰起头,看了一眼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阴森破旧、钢筋外露的烂尾楼, 还有暗色如同玻璃蒙尘的灰色天幕,似有若无的土腥味让连拂雪搓了搓手臂冒起的鸡皮疙瘩,心想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位置,怪吓人的。
他抬脚往烂尾楼里走。
刚走进一楼,站在门口等了很久的两个大汉就迎了上来, 道:
“连少。”
“嗯。”连拂雪双手插兜,说:“人呢。”
“在楼上。”大汉回道:“今天早上还想趁我们不备逃跑, 被老大发现以后抓住了, 用绳子捆了, 丢在了三楼。”
“带我上去。”连拂雪说:“别把人弄死了。”
“放心, 我们下手有分寸的。”大汉嘿嘿一笑:
“身上一点伤口痕迹也看不出来, 全是内伤。”
连拂雪笑了一下, 拿出烟, 抬手丢给大汉, 大汉手忙脚乱地接住, 看清了烟的牌子之后,更加殷勤了,道:
“连少,这边走。”
连拂雪跟着大汉上了楼。
越往里走, 人挣扎呼救的声音就越明显,面无表情地绕过一面墙,连拂雪终于看清了不远处被捆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的人。
于增坐在他旁边打游戏,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连拂雪,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还分心和连拂雪打招呼:
“连少。”
他吩咐两个手下:“还不给连少拿一把椅子坐,没眼力见的。”
手下:“........”
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惨烈的bgm,连拂雪看于增的脸色,简直比吃了屎还难看,就知道对方是输了。
“算了算了,我不坐了。”于增晦气地起身,把凳子搬到站着没动的连拂雪面前,道:
“连少,请坐。”
连拂雪看了他一眼,双手插兜绕过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于增掏出烟盒,给了连拂雪一根,又弯下腰,给连拂雪点上烟,在他耳边耳语道:
“封殷,四十三岁,容港本地人,原来是何家的司机,他老婆是何家的保姆。因为两口子手脚都不干净,被赶出了何家,但因为何家的关系,他女儿现在在容港第一中学上学,成绩优异。”
容港第一中学是省重点高中,如果不是成绩特别好,想进去念书,总得靠点别的法子。
连拂雪手指夹着烟,缓缓喷出白色的烟雾,神情被隐没在一片朦胧之中,淡声道:“我知道了。”
他弹了弹烟灰,眼神直直地看向封殷,道:
“就是你,撞了我弟弟?”
封殷双手被绑在椅子后,闻言道:
“我没撞。”
他说:“那天下雨了,视线不好,什么都看不清。我开车好好走在街上,是你弟弟自己撞上我的车的,和我没关系。”
“他自己撞上你的车的?”
连拂雪身体微微前倾,道:
“你不是说下雨视线不好吗?又怎么看到是我弟弟自己撞上你的车的?”
封殷:“.........”
他想好的说辞被连拂雪一句话就给打乱了,一时间瞪圆眼睛,愣在当场。
连拂雪往后一靠,指尖夹着烟抽了一口,随即指尖一松,未抽完的烟在空中抛出一条线条,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封殷的脸颊上,烫的他吃痛出声:
“嘶.......”
可还未来得及破口大骂,身边站着的保镖就接受到于增的信号,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封殷的脑袋上,道:
“连少问你话呢,哑巴了?!”
顶着后脑勺的疼痛,封殷一句话不敢再说,多说多错,索性装死。
我就不说,你能奈我何?
接下来,任大汉如何打骂,封殷都咬死了,不置一词,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撞的连江雪。
“你不说,就以为警察查不出来了吗?你也太小瞧警察了。”连拂雪说:“现场虽然没有设监控,但是有路人证人,谁不守交通规则,谁超速,一问就知道。周边的店铺门口也一定有监控录像,排查一下就知道是谁的责任了。”
他看着逐渐紧张起来的封殷,语气很慢,像是猫逗老鼠:
“你撞了人,还肇事逃逸,原本可以私了的事情,现在得上法庭了。”
他说:“你女儿知道他爸爸犯罪了吗?”
封殷瞬间破防:“大人的事情,为什么扯上孩子!”
“腾云科技和何氏集团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扯上我弟弟。”连拂雪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要不是他命大,周围又刚好有两个小女生即使送他去医院,抢救及时,不然,他早就死了。”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封殷面前,伸出手,按了按他的肩膀,道:
“他的右手骨折,胸肋骨骨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这些事情,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