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的样子很乖,柔软的发丝散在枕头上,倒真像是个乖乖在家给丈夫孕育孩子的新婚小妻子。
连拂雪自己都不知道看阮寄水看了很久,直到烟瘾犯了,披着衣服去阳台抽烟,他才有空拿起手机看。
手机被他调成了静音,亮起的屏幕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连拂雪一看,有一个是连江雪的,有三个是蒋霜的。
连拂雪动了动眉头,先给连江雪回了电话,确认是工作上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才给蒋霜打电话。
“喂,什么事。”
连拂雪指尖夹着烟,烟雾朦胧了他因为烦躁而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有事快点说。”
“阿雪,孩子又生病了........”蒋霜的声音低低地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哭腔,听的人心烦意乱:
“可以先给我一点钱吗?”
“........”连拂雪缓缓吐出了口中的烟雾,懒得去质疑蒋霜话里的真实性,动了动手指,顺手给蒋霜转了一笔钱。
金额不大,但足够蒋霜应急,连拂雪转完钱后,根本就不给蒋霜商量的空间,直接对蒋霜道:
“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明天我会去你家看看孩子。”
“......”蒋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
“孩子有些怕生,看到你可能会哭,阿雪,你可不可以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给他做一做心理准备。”
“蒋霜,我们分开也八年了吧,算上你怀孕的时间,这孩子应该也七岁了,上小学了,怎么看到陌生人还会哭?胆子这么小?”
连拂雪眼睛一眯:
“何况,这孩子如果真的是我的,我就是他老子,他怕我什么?”
“不是,阿雪,不是这样的..........”蒋霜闻言有些慌:
“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只是因为生病,很少接触生人,所以胆子小.......”
“行了,随便吧,”连拂雪又没养过孩子,没什么所谓,道:
“你现在住的地址发过来,明天上午九点钟,我准时到,看看孩子。就这样,挂了。哦对了,以后记得别随便给我打电话,我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言罢,他不管蒋霜有什么反应,直接把电话挂了。
打完电话,他在冷风中的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等到风把身上的烟味吹散,他才打开阳台的门,走回了房间里。
阮寄水还在安静地睡着。
连拂雪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
平心而论,阮寄水比蒋霜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因为家庭条件好,皮肤也白的发光,细腻柔软,轻轻一按就是一个红印子,连拂雪没少故意恶作剧,一边顶一边用掌心在他腰上掐留下印子,阮寄水都没喊疼,乖乖地圈住连拂雪的脖颈,轻轻哼着,双臂还抱着连拂雪的脖颈不放。
如果要是在古代,阮寄水估计就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谨慎地恪守礼法纲常,一举一动都不敢逾矩,和男人作过的最亲近事情,就是隔着厚的看不清人脸的屏风,在一众家人的监视下,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家常话。
甚至,他出门还要用面纱蒙住容貌,但却在一次出门中,意外被纨绔子弟连拂雪用弓箭射掉了一缕鬓边的发丝,面纱落下,惊慌失措中他抬起眸,看着策马而来的少年郎,羞恼中又不自觉沦陷,惊奇于惊心动魄的体验,却又迷失在那从未体验过的、分不清究竟是害怕还是心动的心跳中。
他保守又主动,清冷又粘人,爱在喜欢的人面前使小性子,又体谅心疼连拂雪更甚于他生命里的其他人,包括他自己。
连拂雪从未如此怜惜过一个人,下意识搂住阮寄水,低头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
阮寄水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眼睛,见是连拂雪亲他,又微微松开眉头,轻声道:
“你身上好凉。”
“嗯,刚刚出去抽烟了。”连拂雪说:“接了个电话。”
阮寄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嘟嘟囔囔:
“谁啊,大半夜地打电话过来?打扰别人休息。”
“.......一个不是很重要的人。”连拂雪哄他:
“睡吧,宝贝。”
“........嗯。”阮寄水轻轻哼了一声:
“你再抱紧一点。”
连拂雪说:“你不是觉得我身上凉吗?我怕冷着你。”
“我身上热,你抱着我就不凉。或者我们再做一次,就不冷了。”
阮寄水闭着眼睛道:
“连江雪,要是我现在能怀上你的孩子就好了。”
“........”连拂雪险些没跟上他脑回路跳跃的速度,道:
“为什么?”
“怀上你的孩子,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你走了。”
阮寄水半梦半醒,说的都是实话,声音还有些黏糊:
“有了你的孩子,爸爸就不会让我嫁给别人了,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傻瓜,未婚先孕就和我走,那叫私奔,在古代要浸猪笼的。”
连拂雪叹息着搂紧了阮寄水,道:
“我的大小姐,你这么乖的一个人,还真的是被我带坏了。”
第53章
阮寄水蹭了蹭他的脑袋, 没有说话。
刚才和连拂雪的对话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他闭上眼睛,重新陷入了沉睡。
连拂雪也没有再吵他, 侧过头,吻了吻他的眉眼,同样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与蒋霜睡前的那一通电话,竟然让睡梦中的连拂雪,无端回忆起了当年。
梦里的他不过十九岁, 甚至还不到二十,刚进入大学,正是疯玩的年纪,仗着有家世兜底,在课堂上常常迟早早退, 至于班上组织的晚自习,他更是从来不参加。
无奈, 班主任只能让班干部寻找到连拂雪进行谈话, 而那个被老师选中的“倒霉”的班干部, 就是蒋霜。
那时候的蒋霜还是一个从农村里来的穷小子, 一边勤工俭学, 一边努力读书, 还要兼顾班上的事情, 巨大的压力如同铅一样灌在他身上, 令他喘不过气来。
可连拂雪同样也是个难管的, 蒋霜找到他的时候,连拂雪正在酒吧舞池,和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昂贵的酒不要钱似的开了满桌, 只为助兴。
而蒋霜也是第一次来到酒吧,被这样“群魔乱舞”的场景吓呆了,站在舞池中间不知所措,知道有一个喝醉的男人走过来扒他的衣服,他才开始尖叫起来,吸引了连拂雪的注意。
后续是连拂雪把蒋霜带到了厕所,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蒋霜的身上。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时候的连拂雪还没有这么放肆,只抽电子烟,薄荷爆珠的香气弥散在蒋霜的鼻尖,将连拂雪周身的气质染的亦正亦邪,带着玩世不恭的浪荡:
“你回去吧。”
“不行。”蒋霜默默地用连拂雪的衣服把自己裹紧,一字一句道:
“我答应过老师,会把你带回去,参加晚自习。”
“哎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轴啊。”
连拂雪被气笑了。
他原本靠在厕所的隔板上抽烟,闻言,站直身体,垂下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蒋霜,直到身上的阴影将蒋霜尽数掩盖:
“我愿不愿意上晚自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他用电子烟点了点蒋霜的肩膀,道:
“快滚。”
蒋霜抬起眼睛,看了连拂雪一眼,随即道:
“不行。”
他说:“我答应了老师,就要做到。”
“.......有毛病。”连拂雪说:
“随你的便,我出去玩了,拜拜。”
言罢,他推开门就想往外走,但下一秒,他的衣袖就一重——
他被人拉住了。
连拂雪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蒋霜死死拉着他的手指,纤细白皙的指骨用力到近乎发白,声音也在微微打颤,像是害怕到了极致,但依旧坚定:
“如果你不和我回去,我就一直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