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蓦然科技”全体员工“举家迁移”,浩浩荡荡地往百里外的一处海边去了。
此处是度假圣地,天高地远风景宜人,除了附近的高档酒店是人工打造的,其余更接近自然风光。每寸地方都千金难求,是迟家的私人场所。
迟蓦用它搞公司团建。
私家游轮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停着,悍然庞大地吸引着人,等待人类把它开走。
李然没穿上他心心念念的老头衫花裤衩,老老实实地穿了一身宽松的长袖长裤,特别严实。
迟蓦昨天不知道发什么狼癫疯,把李然压床上一直啃。迟蓦知道今天要玩儿,没真对李然怎么样,怕小孩儿玩不尽兴。但他大概是牙痒得厉害,抱着李然从头啃到了尾,又吮又咬的。
李然察觉到他哥不是真想欺负他,随他去了,还配合呢,等早上醒来去洗漱的时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想挖螃蟹的李然站在海风阵阵的海边,旁边全是哥哥姐姐们兴奋的欢笑与喧闹声。只有他左手提着红桶,右手拎着沙铲,郁闷地垂头观察自己。而后便看到自己穿着拖鞋的圆润脚趾上都有两个被狗嘴啃出来的牙印,更别提衣服下的其他皮肤,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
他撇了撇嘴,整个人都变成一个大写的“郁闷”写照。
“站在这儿干什么?去玩儿啊。”迟蓦从后面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沙铲,场地原因,这儿很少能有人进来赶海,海洋资源丰富,他打算教李然怎么辨别有螃蟹和其他海洋生物的位置。
察觉到李然怨念的眼神,迟蓦眼含爽飞了的笑意。
“为什么瞪我?嗯?”他装傻,小孩儿的眼神更幽怨了,迟蓦没忍住轻笑,随即大方地伸出一只手,递到李然嘴边说,“大不了让你啃回来,最好下嘴狠一点儿。”
见李然哼了一声不咬他,迟蓦大手覆上他的后脑勺,眼神些微晦涩,低声说道:“小然,昨天我咬小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表情。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呢?小小年纪想做渣男?嗯?”
第87章 爽飞
“弟弟!小迟总!你们俩在那儿咬耳朵说什么悄悄话呢?在家里没说够啊?”华雪帆一身简练水母衣,胳膊下夹着单人冲浪板,头顶推着一副防水眼镜,满头长发编在脑后,嘴唇涂得血红血红的,太阳光照下来,都被美得退避三舍。
她猴急地往海水里踩,支使着男同事去开小艇。她懒得在海边挖螃蟹,等不及了,要做第一个迎浪直上征服大海的女人,而后和女同事手拉手拍照,饶是如此还不耽误她贱兮兮地杨声打趣李然跟迟蓦:“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大家‘研发’了好几年的平行世界,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来玩儿啊弟弟!你瞧瞧你穿的什么衣服?一点都不方便!是不是衣服底下见不了人?”
见惯了华雪帆身着职业女正装、脚踩十厘米恨天高的白领精英模样,像今天这样张扬的姐姐形象李然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敢多看,眼睛盯着脚尖。闻言他草草地应了一声,又赶紧用胳膊肘把他哥戳开离自己远点儿。
他已经学会了大胆地欣赏美的事物,但对于毫不避讳地欣赏人类的美丽,是不好意思的。
一是长时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二是他哥要是发现他看了哪个哥哥姐姐的时间超过三秒,晚上就要不好过。
这群搞“黄”色游戏的,满脑废料,说话没轻没重,李然十七岁时他们就围着他讲一些令人如坐针毡的床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知道尴尬为何物,只会遗憾“料”不够勁爆。
公司上下谁都知道帅弟弟跟小迟总的关系,早不知编排多少回了,要不是害怕迟总暗杀,他们非把这些桥段安排进平行世界里不可。华雪帆那一嗓子嚎将出来,周围几个大哥大姐听见,猴子似的“咦呼”吹口哨,比阵阵的海浪声还要浪呢,也不怕被一个浪卷儿打过来拍在沙滩上。
“哥,扣华大姐工资!”李然没他们脸皮厚,公报私仇地喊了一句,“谁让她嘴碎。哼。”
说罢他一转身被海风吹着向前,提着红桶挟风而跑,而后又回转身来从他哥手里夺过自己的沙铲,老实挖他的螃蟹去了,不要他哥帮忙。
他现在也“烦”迟蓦。
远处,两架小型汽艇破海劈浪地突突而来,没一会儿,不愿意晒日光浴的大哥大姐们就和冲浪板打成了一片,站在浪上尖叫航行:“妈妈我要去远航啊!哦呼哦呼哦呼哈哈哈哈——”
李然蹲在沙滩边,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用沙铲掘沙,半个螃蟹没挖出来,只装了大半桶沙子,打算等会儿倒他哥头上,眼睛看着海面羡慕坏了。
随后一个疑问愈升愈高,李然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哥哥姐姐们冲浪的衣服都是长袖和短袖的正常款,和正常泳衣差不多。而他哥给他买的好短。
连体的,紧紧勒着身体就算了,上半身没有袖子,下半身更是像三角內褲,短得离谱了,看着也不能说不正常吧,反正不太正经……反正对李然来说有点不太正经。迟蓦让他试试衣服的时候,李然眼睛微圆,不确定地一再询问真的要穿这个冲浪吗?还不如直接让他穿一条平角內褲去浪呢。他莫名抗拒,背过身去磨磨唧唧不想穿,他哥非让穿,最后没办法,穿上了。
两秒后察觉到迟蓦眼神不太对,李然不明觉厉,赶紧脱了。
那破衣服被扔在家里,李然说什么都不让带,还说他这次不学冲浪了,下次再学。
迟蓦说会单独教他,不可能让别人看见。他那么小气的一个人,这辈子也不可能大度地同意外人的狗眼看他家小孩儿。
来一个挖一个,说着他把衣服往箱子里塞。
李然一听更不愿意了。
谁要跟不安好心的大尾巴狼单独待一块儿学东西啊,学着学着又学床上去了,到底学什么还不一定呢。李然不遂他的意,赶紧把衣服抢出行李箱,差点儿跳起来把它烧了。
迟蓦当时挑眉评价他:“不听话了,是不是?”
“该听的听,不该听的我才不听呢……”冲浪衣的事没想明白,李然一铲子下去,又往红桶里装了半铲沙子,闹脾气似的小声碎碎念,“我哥是坏狗,坏狗啊……迟蓦是坏狗。”
“你家小孩儿自己在那儿叨叨什么呢?”不远处,沈淑推开自己脸上的墨镜,往遮阳棚底下的软椅里舒服地一靠,观察了李然两分钟,见他也不挖往沙子底下埋的海洋生物,就在那儿挖土了,不由得好奇心暴涨,问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得好好养。沈淑也快三十的人了,严谨来说不算那种、十几二十岁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年轻,受点儿伤愈合能力强悍。
他恢复能力不错,但现在让他从骨折一个月的瘸腿直接变成飞毛腿也有点儿困难,好歹是复工了。只要走慢点而一切正常,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个瘸的。
酒店那种“家”他一天都待不下去,还是公司有活气儿啊。
不知道两个月前的他,但凡晚一分钟下班,都要骂迟蓦是无良资本家的自己该作何感想。
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加西亚一“杀”过来,沈淑已经无法共情天天想提前下班的自己了,带伤也要过来上班。
“骂我呢。”迟蓦回了沈淑一句,话里处处是炫耀,而后又冷淡地说,“别老盯着他看。”
他坐在另一张椅子里,和沈淑中间隔着张桌子,桌上放着酒和饮料,动手给自己调酒。员工们在海上徜徉,老板选择让他们玩得快乐,没加入进去扫兴。
沈淑:“……”
他问:“为什么骂你?”
迟蓦说:“我该骂。”
“Fuck。你有病吧。”
沈淑觉得迟蓦脑子里是灌海水了,挨骂都能爽:“他骂你肯定是因为生气,你不去哄哄?”
迟蓦:“他马上就来了。”
沈淑:“嗯?”
正说着,李然装了满满当当一桶沙,弯腰运气,往上一提要往迟蓦这边来。
……太重了,提得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