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揽住老板的肩膀,把他往后厨带:“哥,来,我跟你借根烟哈……”
也不知道两人在后厨聊了什么,三个人只能沉默着吃饭,被纪河这么一说,那盆看起来成本最高的虫草炖鸡都没人再继续吃了,看起来最便宜的藏面倒是被吃得一干二净。
“你说他今天带我们去的那个什么寺庙里的藏医院会不会也是这种?”徐鸣岐先提出了质疑,“神神叨叨的,也没见给人把脉,还关起门来不让听。”
“不让听是我要求的。”纪河说,“那人倒不是,挺讲科学的,也没收多少钱。”
“哪里讲科学了,说到最后都是什么命运啊接受啊,药都不给开。说不定在设更大的局。”
“骗吸氧那五块钱是吧?”纪河不耐烦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不开药,”祝垣说,“我在那里面找卫生间的时候,还遇到另一个医生了,他说有个药对我很有用,给我拿了两袋,就是有点贵,一百克要五千。”
“……你这话说得,”纪河怀疑了起来,“不会那才是小马本来要带我们去看的医生吧,结果进错房间找错人了。那最后你买了吗?”
“我只拿了一袋,他说那就没折扣了,要三千。”祝垣把那袋药放到桌子上,“不过,我刚看了一下配方。”
纪河跟徐鸣岐便也看了一下包装后面的配方。
“我靠,珍珠就算了,青金石、绿松石、黄金、九眼石、汞、铜……这是给你吃上首饰了。”徐鸣岐这种长期骗钱的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这人钱怎么这么好骗。要不这样吧,趁小马没回来,你把这药锤成粉倒进他饭里,吃死了算他的,本亲戚绝对不追究。”
“也不一定是他……”祝垣收了起来,“他刚不还拦着嘛。算了,当我脑子进水吧。”
在意外降临之前,做个不被骗的聪明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变得愚笨、盲从、迷信,只需要人生稍稍脱轨,就会开始怀疑,或许不是人定胜天,而需要外物之手来拯救,所以那些有钱人、知识分子、高官,还有某个瞬间的祝垣,也会被迷惑住,像溺水的人抓住浮萍。
徐鸣岐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反而给自己舀了一碗鸡汤:“今天这过得真是,喝碗重金属鸡汤缓缓!”
老板被小马一通输出回来,态度正常了许多,眼看他们已经吃完回房间了,还噔噔跑商楼梯,敲门送上一瓶暖水壶:“这里面是甜茶,随便喝,这是自己晒的牛肉干,别不收啊,不要你们钱。”
等纪河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祝垣正在就着甜茶吃牛肉干。
“这个味道还不错。”祝垣坐在地上,把盘子推给纪河,“他刚要是推销这个,我说不定真会买点路上吃。”
“你……”
手机响了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了纪河。
是徐鸣岐发来的:“对了,你要是去找他问他的病,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我什么都没说啊,这是事实。”
“虽然我本来也没打算说,”纪河试图再套点别的出来,“但这有什么影响吗?”
“……他不知道我知道。”徐鸣岐回答得绕口,“当时他是瞒着我的,是后来我觉得有点不太对,自己去查出来的。他爸妈让我也别告诉他,又给了我点好处。”
“大哥你真是吃拿卡要啊。”纪河没忍住。
“你这人才是对我越来越不友善了,是他别有企图接近我好吗,我牺牲了我的青春,为了事业,本来还预备牺牲我的▇ ▇。”徐鸣岐还挺委屈,“你怎么不说说你,我看你企图也挺明显的,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在冰湖的时候已经跟你说过了,”纪河不想再纠缠,“爱信不信,没时间跟你胡扯了。”
“你在跟徐鸣岐聊天吗?”祝垣问。
“嗯……”纪河把手机反扣过去,“一些小事,已经说完了。”
“你们还挺有话题的。”祝垣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看在车上的时候也一直用手机在聊。”
眼看着纪河脸色微变,祝垣又补充道:“我没看你手机,就是你们俩一前一后,拿手机敲字的频率都是对上的,就猜到了。”
“我跟他真的没关系了……”纪河无力地解释。
“也不重要。”祝垣说,“反正我后面也让小马安排了,至少这趟路上你们俩不要睡一块就行。毕竟好歹是我请你来的嘛。”
这听起来并不是不重要的样子。
“我是想问问……”祝垣犹豫着,“虽然你跟徐鸣岐关系不错,但这事情你还是不要告诉他,免得麻烦。你懂亲触语吗?国内能使用这个的好像很少,大部分听都没听过。”
“我知道一点,有个更好懂的名字,”纪河倒是没想到是祝垣主动提起来,“叫触摸手语。但我现在刚上研究生,还没学这么深入,也不算这个领域的。”
“我想试着学一点。”祝垣说了出来,“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也不知道你猜到没有。我现在视力也有点问题,会下降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在那之前,我还是想做些准备。”
话说到这份上,也算坦诚相告了,纪河也没什么再装惊讶的必要,点了点头:“我有个师姐懂一点,可以介绍她来,也可以让她在圈子里问问。”
“女生的话我总觉得别扭,我之前还试过请一个,”祝垣说,“所以我想如果你会的话,方便点。”
纪河听明白了,但感觉祝垣的逻辑实在不太对。
感情上,他倒是很想说自己去学完来教给祝垣,但学术伦理上,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女生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我可能也不方便吧。”
“我感觉还行?”祝垣没听明白,困惑地说,“我跟你住了几天了,也不怎么排斥肢体接触。”
“那为什么之前找女生觉得不方便?”纪河问。
“毕竟是异性啊,搂搂抱抱的。”
“不是异性吧,是因为你是异性恋,你就觉得不好太亲密了。”纪河说,“那相对的,或许我是同性恋呢?”
“哦……这事我不会告诉徐鸣岐的。”祝垣异常地迟钝。
“我X,”跟这冤孽真是划不清界限了,纪河骂了句脏话,“我跟他没关系!这事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这男的害得我都快萎十年了!看到他就影响我的生理和心理健康!”
语气带着的情绪太过于强烈,祝垣似乎终于信了一点。
“也不用夸张到说成十年吧。”祝垣说,“这也就过了十天。”
“噩梦里过了十年。”纪河又开始给自己圆话。
“那天突然闯进来我也有责任,”祝垣说,“但有影响生理健康这么严重吗?你后来就一直……了吗?”
纪河的浴袍绑着系带,但腰腹间的皮肤微微露出来一点,话说着,祝垣的眼神也飞快地瞥了一眼。
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我的意思是跟他无关!”纪河服了,“现在不是你要学吗?跟你有关!虽然肢体语言不会有什么过界的动作,但我也会像你那样别扭的。”
准确地说……算了,这事还是别进一步说了,再说下去,可能纪河真要再单独开一间房了。
“不至于吧。”祝垣还是有些固执,“你今天摸我的时候,我感觉还挺好的。”
纪河看着这张脸,火也冒不起来,只是在心里叹气。
他想,之前徐鸣岐大概是误会了,还在那儿绘声绘色说什么祝垣在房间里都跟人抱一起了差点看上戏,现在看来,祝垣好像压根没开这方面的窍。也不是完全不懂,但提起来都有些不适应,更别提更深入的发展了。
“那抓的是手而已。”纪河说,“不对,重点是我其实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