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算是什么事儿,亲儿子和干儿子亲到一块儿去了。
虽然纪羽并不是促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但他仍是参与者,是即将毁掉这和睦的缘分的帮凶。
贺思钧的肩膀靠了过来,声音极轻,除了他谁也听不到。
“没事的,别害怕。”
纪羽抬眼想瞪他,余光却看到贺泰安又冷又沉的眼神。他只好随手夹了一根形状并不完美的青菜,用膝盖狠狠地撞了贺思钧的大腿。
纪羽没有做任何口头上的回应,坐实了他有一点害怕的事实。
-----------------------
作者有话说:我证明,小鸡是被强迫的!
第38章
害怕归害怕, 心虚归心虚,纪羽也不会傻到将事情和盘托出。
他都十八了,有点小秘密很正常。
当前最要紧的事还是考试。
中秋并国庆假期的第一天, 纪羽睡到早上十点起,安安静静地在房间做了一天卷子, 叫徐梁可怜不已,每隔一个半小时就上来送点吃的喝的,第三次登门时被纪羽轰出去了。
这天晚上, 贺思钧发来一串地址, 纪羽和他约好在第二天的早上八点见面。
翌日,中午十一点一刻, 纪羽慌慌张张跑下楼梯。
脚一趔趄险些摔了, 手把到扶手的同时,另一双手前伸要接住他。
“你没走?”纪羽站稳了, 迈下最后一节台阶。
贺思钧收回手:“你说了要等你一起去。”
纪泽兰和徐梁不是闲得下的人, 两人一回来,韩姨就放了假。
厨房里炖着汤, 两人在院子里搭篱笆, 贺思钧刚才就在帮忙。
进入仲秋,气温明显下降, 徐梁仍是热得满脑门子汗,见到纪羽过来示意他站远点:“爸爸身上脏, 你先去盛汤晾一晾, 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纪羽在这小事上很听话, 看了一眼满草坪的木屑,应了一声就收起好奇心走人。
还没走到厨房,贺思钧已经端着汤碗出来:“到哪里喝?”
估摸着徐梁和纪泽兰还要收拾一会儿:“放茶几上。”
纪羽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 贺思钧已经打开了电视调好台。
“不烫了,可以直接喝,提前盛出来晾过。”
纪羽就直接上手揽着碗喝。
“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纪羽没有反对,贺思钧在他身边坐下:“七点五十。”
他在柚子树下等了一会儿,就碰上了买茶回来的纪泽兰、徐梁,两人把他迎进来坐了一会儿就自己忙自己的。
纪羽昨晚想七想八地没睡好,报复性地玩了会儿切水果,入睡时都快天亮了。
嘴上被咬掉死皮的地方有点疼,纪羽垂眼,呼着气,闻言侧目道:“你和我爸妈怎么说的?”让人等几个小时,显得他是个多坏的人。
贺思钧不作他想:“我说找你玩,没什么事。”
“哦。”勺子拿拿放放地烦了,纪羽索性让贺思钧把勺子拿走,自己捧起碗把汤喝了。
只这一碗汤下肚,撑得纪羽午饭也没吃几口,赶着贺思钧就出了门。
出租车上晃荡着,纪羽感觉肚子都涨得慌,就拿审讯贺思钧转移注意力。
“你怎么找的贝斯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能耐。”
贺思钧老实道:“我打电话给曲坚,问他有没有空。”
“他怎么说?”
“他让我五千以下的活别找他。”
曲坚算是纪羽的引路人,要不是他艺术之情无处安放四处卖艺,纪羽也不会对贝斯感兴趣。他会的第一首曲子就是曲坚手把手教的。
不过他倒不知道,当年一个包子都要掰两半分顿吃的曲坚,居然也有那么硬气的说这话的一天。
当初要没有纪羽交的那点课时费,曲坚怕是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但即便有如此深厚的情谊在,纪羽一出师,曲坚连个短信都懒得回个标点符号。
总之曲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纪羽也不知道他的近况。
“然后呢。”纪羽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之前只顾着和贺思钧怄气,倒没仔细问过这其中的细节。
“我觉得他是不愿意,我就把电话挂了。在你之前拉我进去的“二手贝斯转卖群”里问,有没有愿意去演播中心上台的,酬劳可以谈,他们把我踢出去了。”已退出的群聊还能查看聊天记录,纪羽看了看他发的消息,觉得情有可原,贺思钧确实挺像那种打哑谜的黄牛。
“不过在这之后就有电话打过来,说这活他接了,在你醒来前,他拍了一张后台的图给我。”贺思钧重新拨了那通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纪羽把那通电话输入微信查找联系人,搜索显示为无。
会是那个群里的人吗?纪羽对群聊的印象都很一般,对这个玩乐性质的同好群更是没有好感。所有人起先都很友善,但聊着聊着就开始毫无顾忌地说隐私,攀比那些伤痛和刻骨铭心的爱,最后还要玩烂俗的贝斯笑话互相贬低。
纪羽加入没两天就把群退了,倒是不知道贺思钧还在里边,还试图利用这么朴素的关系网。
“……”跟他说的时候还以为多横行霸道,随口吩咐下去就有人办呢,合着都是亲力亲为。
就算人那当时在群里,两个月过去也不一定还找得到,而且只是账号而已,眼下还是到了目的地再看吧。
地址是一串门牌号,在距离市中心很远的一条街,有点偏,但店倒是没少开,巷子里有几家有格调的咖啡店,还有几家古着。
下了车,还要在巷道里走一段路才到。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纪羽抬头眯眼望着招牌,面色不善。
贺思钧又对了一遍门牌号,还是道:“进去看看再说。”
两人走进“闲人免进琴行”。
进门是近两米高的配件架,右侧挂了整面墙的吉他,没有人出来招呼,纪羽又往里走了走,被背带勾住了毛衣,贺思钧弯腰解救了他。
音响声音开得很大,轰隆隆的,走进来不过半分钟,纪羽就对这家店打了一个差评。
音乐品味真差,一听就知道店主是个很浮躁的人。
“这里。”贺思钧提声道。
纪羽忍着心跳哐哐的不适感,寻着声走过去。
线索没错。
那把贝斯真的在这儿。
贝壳绿的光泽令它在一众深色中格外得漂亮,光泽流淌在漆面,像波光,纪羽凑近了,闻到了护理剂和金属的浅淡味道。
虽然细节上还有微妙的差异,但总体上非常接近。
“不买不让摸啊。”一阵懒洋洋的声从后方传来,无论是语气、声调还是内容都十分欠揍。
纪羽转头,眼前突然黑洞洞的,身体一晃就往前栽。
“哎!”
再缓过神来,纪羽已经窝在躺椅上,嘴里一股甜苦的味儿,他拨开贺思钧就坐起身喊道:“曲坚!”
才说到不久的人就到了眼前,纪羽睁大了眼:“你怎么在这儿?”
曲坚叼着根巧克力棒,一张嘴就往下掉,手忙脚乱地接了才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就和所有人对玩音乐的第一印象那样,曲坚留长发,瘦得干巴,忧郁的眼神,一股腐朽愤青的酸臭味。
“这店你开的?”纪羽脑袋本来就晕,被音乐轰得更难受,“先把这个破音乐关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