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坚还想再发表一番品味的见解,触及到贺思钧隐含威胁的冷冷眼神后把音响都关了,回来时纪羽还在对一杯热可可横加批判。
“太甜了,我不想喝了。”
贺思钧蹲在一旁换了副面孔:“低血糖喝这个好得快,再喝一口。”
纪羽勉强灌了一口,脸色没再惨白惨白的,还在嘴硬:“我不是低血糖,我吃过饭了。”
“对,怎么是低血糖,”曲坚拖了张椅子坐下来,“分明就是太久没见他师父我,太激动了要给我行礼。”
又对贺思钧说:“他不喝给我,旁边这黑店,一杯咖啡就卖五六十,我还没舍得买过呢。”
贺思钧没理他,见纪羽死活不肯再喝,起身接了点水把剩下的可可涮杯水喝了。
曲坚看得啧舌,转头就见纪羽一张脸怼到面前,忙提着椅子后退数步:
“男男授受不亲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纪羽绷着脸,很是严肃道:“那把贝斯哪来的?”他指着贝斯墙,强调:“就那把最酷的。”
曲坚又站起来走过去:“这把?还是这把?”
眼看着纪羽的嘴巴越抿越紧,曲坚才把手落在中间那把五弦贝斯上:“这把绿绿的啊。”
“买的,还能怎么来的,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做的。”曲坚把贝斯取下,拨了下弦,“这贝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纪羽是很不乐意怀疑曲坚的,但曲坚个头和他相差不大,顶多只高了五六七八公分,在舞台上并不算十分显眼的差别,体型更是可以靠穿衣遮掩。
可他的贝斯也是曲坚教的,自然清楚曲坚的水平不低,曲坚能做他的启蒙老师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曲坚乐理好,弹贝斯很在行,其为人行事也叫人捉摸不透,当初甚至干出过跑进电影院给片尾曲伴奏的事儿。
外形基本契合、技术好、水平高、脑子有病,再加上这家店,曲坚确实一跃成为了嫌疑人榜首。
但动机是什么呢?
“你让我想一想再和你说。”纪羽用手撑住脸,眼神放空,呆呆地看着地板。
贺思钧知道他在思考,每回做题卡住时,纪羽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最好是不要打扰。
关闭了音响的店内显得尤为沉闷,贺思钧扫了曲坚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已有了考量。
“好了。”曲坚拍了拍手,打破了这莫名的安静。
“你是不是想问,你的这把琴,怎么会在我这儿?”
第39章
曲坚脸上带着一点高深莫测的微笑。
纪羽看着他, 他也看着纪羽。
“你知道?”
纪羽把拳头捏紧了。
“你们那首《白墙》我听过几遍,曲不错,词差了点, 要是我写就不会这么直白。”
“你音乐品味很好?”耳膜还一涨一滞地痛,曲坚这不要脸的, 还敢吹。
“啧。”曲坚不乐意了,那张干巴巴的脸上浮起一丝严肃意味,这是要较真的前奏, “给自己艺名取名叫阿雀的人, 出去最好别说贝斯是我教的。”
贺思钧道:“叫阿雀怎么了?”
他觉得纪羽起名很有天赋,既贴切又可爱。
纪羽给了贺思钧一个赞许的眼神:“就是, 叫阿雀怎么了?”
曲坚抱臂:“没有档次。”
“有档次的人不会给自己取名Lucifer。”
曲坚鲠了一下, 又道:“我改名了。”
纪羽冷眼看他:“叫什么?不会是赫莱尔吧,拂晓之星?”
曲坚住嘴了。
纪羽:“装货。”
贺思钧:“嗯。”
“行了!”曲坚决定给自己泡一杯三倍shot的咖啡, 用速溶粉泡。
纪羽没放过他, 跟在他屁股后头:“你怎么知道阿雀是我的?”
接水、加热,水壶咕噜噜响。
“我教的你, 我还能认不出来?你手指抬一下我就知道你要落哪根弦。”
纪羽瞥他一眼:“我弹的又不是古筝。”
滚烫热水倒进杯中, 瞬间起了一层白雾,曲坚剪开包装袋, 棕黑颗粒融进无色液体,散出苦涩的焦香气。
曲坚看着纪羽吸吸鼻子, 站得离他远了点, 不由笑了一声道:“谁惹你了, 至于跟愤怒的小鸟似的吗?”
“你。”
曲坚抬起眉毛:“我?我怎么了?”
纪羽盯着他不说话了。
曲坚喝了一口咖啡,烫嘴,于是放下杯子把目光移到纪羽身后。
贺思钧不紧不慢开口:“七月四日那天, 我给你打了一通电话……”
……
“听明白了没,我再总结一下。”曲坚深吸一口气,“我就是替人看店的,这贝斯,老板二手收的,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小贺给我打电话这事儿我也没托其他人帮忙,那个小雀二号更是从来没见过,我知道承风那是我闲得没事干。”
纪羽幽幽地:“听明白了。”
贺思钧:“你没发达。”
纪羽:“只是爱吹牛。”
贺思钧:“装神弄鬼。”
纪羽拍了拍贺思钧的肩膀:“不错呀。”
曲坚打开店门:“你们俩,出去。”
秋风呼地吹进店内,纪羽往贺思钧身后站了站,探出个脑袋:“其实,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
承风见面的日子定在假期第四日,纪律不在家,纪羽刚过了两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一天夜里,徐梁就被一通电话急匆匆叫走。
纪泽兰有些心不在焉,韩姨提前返工。
或许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纪羽没有多想。
就算他着急,也是帮不上忙的。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有多害怕,纪泽兰想把钱再要回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
虽然破产这种事听起来很遥远,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纪羽觉得自己也不会过得很差。
纪律能过没有钱的日子,他也可以。
因此,他没有表现出担忧,也没去问徐梁究竟去了哪儿忙什么,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
韩姨还夸他懂事了。
第四天下午四点,纪羽关上家门,坐了四十分钟车到了目的地。
见面的地方是辽光定的,阔绰地选了本地最有名的酒楼。
说是过去一年多没吃过几顿正经的,都这会儿了,怎么着也得吃顿散伙饭,吃顿好的。
纪羽知道他就是嘴上说得厉害,如果真要解散,这一顿饭也没必要吃。
他不是第一个到的,进了包厢,就见贝旬已经在了。
“好久不见。”贝旬站起身。
非常正式的见面问候,纪羽满肚子腹稿忘了一干二净,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说道:“也没有很久……”
贝旬话不多,没和纪羽在久不久这件事上纠结:“先点菜吧,你看看要吃什么,等他们来了再加。”
纪羽在贝旬旁边的位置坐下了,把菜单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抬头问:
“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贝旬说,“你点自己喜欢的。”
纪羽纠结着眉心,其实也不是没有他想吃的,但是或多或少都有他忌口的配菜,但要让他自己去说清楚又很麻烦。
还不如都让其他人点了自己随便吃点。
贝旬确实没什么很特别的偏好,但纪羽经常看他点寿司,那应该挺喜欢生的,点一份醉虾。辽光无肉不欢多点几份荤菜,至于老麦只要能下酒都行,点几个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