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袤川明天没课,不需要早睡,便如实回答:“我明天没有课。”
栗予讶异:“明天不是周二,怎么没有课?你几年级啦?”
程袤川打开计算器算了一下,“十四年级。”
“十四…?是大学的意思吗?”
不然呢,不过程袤川换成了更委婉的说法:“没错。”
栗予没回复,他又追问:“你以为?”
栗予:“我以为你还在读小学。”
“……”
莫名其妙,程袤川的脸有点热,甚至隐隐恼怒。栗予的脑回路他实在不敢恭维。
“对不起嘛。”
看着这几个字,程袤川能想象出栗予是怎么用他那把软绵绵的嗓音,撒娇似的念出来的。
不过既然栗予已经道歉,他不好再追究,变通地利用栗予的愧疚心理,进一步拉近关系,“你几岁了?”
大概率和他同年。
“已经十八啦。”
十八。
也就是说,去年这时候,栗予还没有成年。
足足比他小了两岁。
不可思议的同时,程袤川又觉得很合理。因为栗予的骨骼很细,走路时显得十分轻盈,小鹿似的,是那种伶俐的少年感。
他走神的这几秒,栗予反过来问他:“你多大了?”
没等程袤川回答,他自说自话:“要么很小,要么很老。”
程袤川的注意力一下被拽了回去。
他被气笑了,“二十。”
“什么?”
“我不信。”
程袤川牙尖发痒,有咬一口什么的冲动,但他不是对方质疑就马上自证的人,反问:“有什么可不信的?”
栗予:“感觉不像呢^_^”
程袤川无端从这句话里读出了一种挑衅,那个笑脸更是格外刺眼,“那我要怎样你才觉得像?”
栗予:“证明给我看。”
程袤川不冷不热地回复:“凭什么。”
谁成想,发完这句后,栗予就像凭空蒸发了似的,不再回他。
十分钟后,程袤川打开摄像头。
栗予再拿起手机时,显示对面发来照片。
只见昏暗的暖色落地灯打亮空间一角,一只大手轻巧地持着只矮玻璃杯,琥珀色酒体在杯中荡漾。
栗予先解释刚刚的突然失踪:“不好意思我去洗澡了,没有看手机。”
程袤川仿佛很不在意地淡淡道:“没事。”
然后栗予点击照片回复:“好像网图,这不会真的是你吧,天,好装。”
“……”
程袤川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这句话,指出重点:“看手能看出大概年龄吧?”
栗予:“不看脸不知道呢。”
程袤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同时无力得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甚至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栗予怎么能做到线下和他对视都会胆怯的同时,又这样伶牙俐齿、滑不溜手。
他脸色阴沉,怀疑和栗予产生的任何交集,都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
这时,栗予又说。
“如果照片是真的的话,”
他话只说一半,打一段就要停一会,程袤川等得快要把手机都捏碎。
“我喜欢你的手。”
这句话跳进眼里,突然,程袤川出现了呼吸困难面部发热的症状。
怪不得从来只和辣妹酷姐谈恋爱的程袤山,这回能看上栗予。
因为栗予真是骚得没边了。
第9章 没不开心
程袤川一觉睡到上午十二点。
醒来时天空灰霾,他刚从浴室出来,阳台外大雨再次轰地倾泻而下。
他不爱去学校,所以把需要出勤的课密集地排在了周一周二这两天,剩下周三到周天,乐得过漫长周末。
喂过公主,程袤川连上音响。
他在渐进的旋律浩室里逐渐清醒,然后打开冰箱,思考起早餐吃什么。
在冰箱前出神地站了有一会,他转而拿起手机,点进某个近些日子使用频率极高的图标。
栗予和他的对话不再局限于公主,有时也聊起吃饭和天气。
程袤川正打算像平常一样先找栗予,打开软件,却发现多了个红点。
第一次,栗予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淋雨了^。”
程袤川辨认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流泪的表情,至于左右两边类似半圆的东西,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面还跟着一张照片,米色长袖T恤和深灰色牛仔裤,裤脚湿透,浑身挂满深色的水点。照片露了拿伞的手和一段脖颈,指关节粉红,肌肤白得引人遐想。
栗予总穿宽大的oversizeT恤,他知不知道,从上方俯视时,这种领口是能直直看进去的。
程袤川重又拉开刚刚关上的冰箱,取出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大半瓶。
梳理好思路,他:“没带伞吗?”
栗予无语:“不要问这种明显的问题。”
程袤川思索了一会,“下次我会提醒你带伞。”
栗予没有回复便又消失。
比起程袤川每天喜欢一个人呆着,栗予的日程紧凑丰富得多,又是上班上学又是和朋友逛街吃饭,忙起来完全不用手机,失踪一天都属于正常。
最初他觉得是栗予晾他,就想着也晾回去,比如聊到一半假装忽然下线。可他很快发现,栗予不回他,他会等在手机前,他不回栗予,栗予却是丢下话题真就消失了。
他心烦意乱地磨牙。
再聊到一起,已经是晚上。
程袤川:“在干什么?”
快九点,他发完消息后就去洗了澡,躺上床又等了七八分钟,栗予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今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回你没关系。累不累?”按照chatgpt给出的指导打下关心的话,程袤川面无表情地点击发送。相较前几次一主动关心栗予便浑身不自在,今天的他已经熟练许多。
“还好,今天只有一位客人。”最近雨水多得反常,店里生意都没那么好了。大雨整日滂沱,送走客人后,栗予扎练习皮,机器运转的嗡嗡声中,周炎在他对面画稿。
程袤川知道栗予在文身店打工,不过他对纹身穿孔兴趣乏乏,所以没有进一步了解的欲望,问起别的,“最近作业多吗?”
他们学校一过前三周,功课和作业难度都会剧增,连日语这种水课都有一周三个小测。程袤川这周都在赶作业,栗予应该也不轻松。
他没有立刻得到回复,栗予大概在同步和别人聊天。
程袤川丢开了手机。
和栗予聊天也有十多天了,基本说什么栗予都会回,可实质却没有一丁点进展。程袤山最近都没有主动谈起栗予,他也不好直接问。
程袤川说不清地焦躁,想加快两人进度,又无处下手,只好心想,栗予现在不理他又怎么样,反正未来也是要被他甩了的。
他颠来倒去把他的计划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些安定感似的。
等得有些不耐,程袤川捡回手机,随便点开本经济课的必读文献拿来催眠。
文件刚加载出来,手机上方蹦出个弹窗,显示“有一条新帖子”。
他不假思索戳进去。
还是拼图的形式和固定的调色,这次的主题是书桌桌面和栗予收集的玩偶合影,三丽鸥居多,其中几个包挂程袤川看到他带去日语课上过。
栗予每组图都有固定的主色调,上一条绿意盎然,这条则是粉白两色。
刷新了一下,今天的评论格外多。
往后一滑,程袤川才发现,还有一张对镜的自拍照。
领口宽敞的米白色毛衣,锁骨线条流丽,纤细的脖子上戴着只粉色土星挂坠的choker。
手机挡住栗予的小半张脸,滤镜也朦胧,但不影响看清他姣好的五官。
他发色和瞳色都浅,眼睛大得尤其特别,整体下垂,尾端却轻轻上扬,挑起眼看人时,有种隐晦地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