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暖年(105)

2025-12-17 评论

  郑沅察觉,现在家里上下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松弛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他做出伤害自己或伤害孩子的举动。似乎是不用郑沅特意声明,他们知道郑沅在渐渐恢复了。

  因为郑糕糕带给郑沅的勇气和安慰是肉眼可见的,这份变化,像极了去年从荷兰返港,知道自己怀孕郑沅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那样。

  人人都以为,是小孩带给了郑沅某种病态的精神支撑,但这一直都并非全部。

  看着郑糕糕,郑沅想起自己窥见别人秘密的开端,是他“师傅”黄天杰在社交媒体的一张照片。

  郑沅离开后,Pulse乐队倒是蒸蒸日上。只可惜时运不济,刚要崭露头角便撞上疫情,演出邀请寥寥。

  去年春天黄天杰更新的合照里,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算上之前的成员,一共五个人。郑沅还以为是新加入的成员。

  那时林孝琪小产的新闻余波未平,尽管郑家灿解释过,但现实仍令郑沅心如死灰。当他看到乐队也迎来了新成员,他心中那份“物是人非”的酸楚与怅然愈发浓烈。

  他忍不住酸涩地问起黄天杰,“那人是谁啊?”黄天杰很快回复了他:“Zane,陈臻啦。跳舞嘅,唔系乐队人。几时出嚟聚下?”

  郑沅得到些虚无的安慰,就把那件事当做了擦肩而过的小事,更没有关注对方的长相,只记得是个高瘦的男生。

  但是对方却他这个“前成员”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开始通过黄天杰打听。

  黄天杰将这件事当笑料讲给郑沅时,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Zane似乎对郑沅的照片一见钟情。

  “我们之前见过吗?”

  郑沅警惕性一向很高,尤其是在与郑家灿的关系变得复杂之后,这份本能的戒备更被放大。听了黄天杰的话,他警觉顿生,开始翻看陈臻的IG,滑过演出的片段、异国的街景照片……他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一个纪念日蛋糕上的名字:Kiki。

  “Kiki”这个名字一出现就让郑沅心肝脾肺就像都被碾碎。

  是女友?

  郑沅麻木地划着屏幕,直到发现陈臻的大学地址——竟然与林孝琪当年留学的地点完全重叠,又发现陈臻回香港的时间也很暧昧,一个模糊而惊悚的念头开始出现。

  郑沅问:“Zane长得那么帅,没有女朋友吗?”黄天杰发来一个笑到飙泪的表情包,说:“果然呃你唔到。”

  陈臻之前确实有个女友,不过两人似乎已经“散咗”。大家看他情绪低落,拿他盯着郑沅照片看一事逗趣,和他讲郑沅是男生,又开玩笑说他是不是要“换个取向”。不过,黄天杰也强调,给郑沅发短信是经过陈臻本人同意的。

  至此,迷雾背后的秘密似乎已经清晰可辨,郑沅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发现。

  倒是陈臻,像是真的被郑沅吸引,此后几次通过黄天杰发出聚会邀请。

  郑沅对这个人的意图始终心存疑虑,更不愿节外生枝,一直坚持托黄天杰拒绝,不透露自己任何情况。

  直到郑沅在巴黎得知自己揣了一个更大的秘密,他翻遍手机,也不知道该联系谁。

  一个人冷静想了很多,郑沅觉得在被郑家灿发现之前,自己也得做点事。

  他主动联系了黄天杰,话题却落在了陈臻身上:“那个Zane最近怎么样?仲有冇问起我?”

  黄天杰半开玩笑地调侃:“之前人哋想见你,我都冇应承。阿弟,佢唔会真系睇上你啊嘛?我哋Chris果然系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郑沅淡淡地回应:“哦。那你代我转告他,我知道他前女友姓林。”

  从那以后,陈臻再也没有试图联系郑沅。

  郑沅心底愈发笃定——陈臻,确确实实,是林孝琪的前男友。

  郑沅得到了一股荒诞至极的慰藉感,至少,他不是这段关系里他不再是唯一那个被蒙在鼓里、被替换、被牺牲的倒霉蛋。

  带着这份病态却异常管用的安慰,郑沅几乎是“心安理得”地跟着郑家灿回到了香港,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

  再后来,郑沅主动联系了林孝琪,毕竟也只有作为郑家灿盟友的林孝琪有和郑家灿谈判的筹码。

  *

  回忆戛然而止,像是被某种不安的情绪攫住,郑沅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握紧手心,看悄悄放下郑糕糕就要离开的丁叔,语气凉凉地说:“你不怕我把他抱给别人吗?”

  丁叔温声道:“Chris,我睇住你大,边句真,边句假,我心里有数。不过Rice ball唔知啊,佢听到会唔开心。”

  郑沅脸色微变,皱眉嘀咕:“你怎么也学Kyle说这种话。”

  “我们都知你紧张Rice Ball。”

  郑沅垂下眼帘,转移话题般,说:“你打电话给他,让他今天早点回来。”

  丁叔答应下来,又见缝插针道,“Chris,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好好谈一谈?都这么久了,有什么事,摊开来讲清楚。”

  几个月过去,所有情绪都该冷却了。

  郑沅却说:“是他不肯。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说不开,不如就一直这样。”

  丁叔叹了一口气,说不出劝郑沅的话,在离开时摇头叹气:“都是做爹地妈咪的人了……”听了丁叔的话,郑沅垂眼看着郑糕糕,肥糯糯一团,像块刚出笼的白玉糕,摊在柔软的襁褓里。

  郑沅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

  不知道是睡美了,还是被打扰了,郑糕糕浓密的长眼睫毛动了动,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郑沅,便咧开没牙的小嘴,圆圆的小酒窝出现在颊边。

  郑沅心头一软,伸手将他从篮子里抱起来,温热的小身体贴着他,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他将脸颊贴着那软乎乎的小脸,低声问:“Riceball你醒啦?挂住我冇啊?”

  刚睡醒的郑糕糕还有些迷糊,靠着他睡眼惺忪地笑。

  郑沅托着他的小脑袋,问:“你听得懂我讲话了吗?”

  郑糕糕一动不动和他贴着脸,哼哧哼哧。

  这几个月郑沅一直把郑糕糕当个玩具,但郑糕糕越来越通人性,再回想起丁叔的话,郑沅忽然觉得,这小东西或许真能听懂了。有些疯话,确实不该再在他面前说了。

  郑沅深吸一口气,将郑糕糕举高,举到阳光最充沛的地方,哼起狮子王开场的调子。

  明明还是只能喝奶的年纪,郑糕糕吸收格外好,硬是把自己养得这般白白胖胖,半点看不出初生时的孱弱。被高高举起时,郑糕糕一边笑一边在阳光下流下亮晶晶的口水,像是又饿了。

  郑沅笑着放下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他的小下巴,说:“我感觉刚才在举铁啊。”

  “呃!”舒舒服服躺在他怀里的郑糕糕张这小嘴,下意识地要去含那张柔软的湿巾。

  郑沅捏了捏他的脸,霸道地胁迫他:“你到底什么时候会讲话?叫妈咪。”

  郑糕糕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依旧笑着。

  郑沅低头在他藏起脖子的双下巴猛亲了几口。

  傍晚时分天文台终于取消了暑热警告。但连续十多天的酷热,让港岛的晚风都带着股黏笠笠的热气。郑家灿还没下车,就看到郑沅推着郑糕糕在门口等着他。

  郑糕糕白白嫩嫩,穿着小背心和小短裤,像一团刚揉好的面,乖乖躺在婴儿车上,而一旁的郑沅也难得换下了他的衣服,穿着合身的短袖和牛仔,头发也随意绑了起来。

  一大一小看着格外清爽,也格外漂亮。

  郑家灿下车,听到丁叔在对郑沅说:“郑生辛苦咗一日,等佢休息陣先至出嚟散步呀?”

  郑沅看着走近的郑家灿,一点也不体贴地说:“不行,再晚路上就有蚊子咬Rice ball了。”

  “行啦。”郑家灿一向在这种小事上纵容他,将西装套外搭在郑糕糕的婴儿车上,在渐渐升起的暮色中,和郑沅在私家小径上缓行。

  郑糕糕躺在婴儿车内,小小的胳膊搂着一只公仔,黑眼珠盯着头顶摇摇晃晃的凤凰木树枝。伸出车外的两条大腿白嫩滚圆,显得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丫尤其小巧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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