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润集(61)

2025-10-10 评论

最后,我还想提一个建议:像北大这样的大学,将来的办学重点应该放在培养研究生上,研究生的数量应当占全校学生的一半。这在国外许多著名的一流大学中并不乏先例。但是,研究生入学这一关必须严格把守。

2000年6月25日

各位领导、各位贵宾:

这一次召开的庆祝敦煌藏经洞发现一百周年大会,实为空前盛举。我因年迈龙钟,双目又在不久前动过手术,遵医嘱不许远行,因此不能亲临祝贺,实极愧疚,务请诸位原谅!

由于藏经洞的发现,中国文坛上,以及世界文坛上出现了一门新学科:敦煌学。陈寅恪先生在《敦煌劫余录》序中说道,有人认为“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陈先生说:“寅恪有以知其不然。”他列举了许多没有被外人盗走的敦煌卷子,说我们还大有可为,其说甚辨,颇能鼓舞人心。然而,事实却是,在建国前的半个世纪中,在建国后最初的三十年中,在我国,除了少数学者在敦煌研究方面有所贡献外,敦煌学几乎是一片荒漠。某国一敦煌学者曾大言:“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某国。”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直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之风吹绿神州大地,敦煌学,也同别的学科一样,从悠长的寒夜中苏醒过来。正在此时,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又应时而成立,对鼓吹升平,起了一些作用。于是一批中青敦煌学者,踔厉风发,脱颖而出,在不长的时间内出版了大量有较高学术水平的著作,蜚声中外。事实胜于雄辩,外国同行们不能不刮目相待了。此举实含有雪耻的意味,不仅为敦煌学做出了重大贡献,亦为祖国增光添彩,绝不可等闲视之。

在北京召开的一次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的大会上,我无意中提出了一个口号:“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世界。”得到了与会的中外学者的同声赞成。以后世界以及中国敦煌学蓬勃发展,证明了我那一个口号的准确性。这一次有众多中外专家学者参加的空前的盛会,也说明了我那一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在这次大会上表扬了十位对敦煌学有贡献的学者,中外都有,我有幸滥竽其中,既感且愧。我对于敦煌学贡献不大。如果真有的话,也不过是啦啦队中的一个成员而已。我把这一个崇高的荣誉看做一个鼓励和鞭策。我虽已年届九旬,但身体尚称顽健,脑筋还难得糊涂,做啦啦队员,尚有资格。古人诗云:“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我一定竭尽绵薄,为敦煌学的发展尽上自己所能尽到的责任。敦煌学在中国,在全世界一定会有无量光辉的前途!

2000年6月30日

拙译《五卷书》第一版出版于1959年(据版权页上的日期),“译本序”则写于1963年,这是为1964年那一版写的,此版版权页失载。第三次印刷是1981年,我写了一篇“再版后记”,这一篇“序”和“后记”都写得相当长,把《五卷书》在世界上传布的情况,以及我对本书内容的理解和本书结构的特色,还有与中国文学之关系,都做了比较详尽的说明,这代表我多年来研究《五卷书》的心得。到了现在,我已经多年没有再对本书有任何新的研究或思考,重读旧序和后记,觉得其中一些对历史事实的说明和自己对本书内容的理解,还没有过时,对今天的读者还是有用的。

最近若干年以来,时不时地会有人问到《五卷书》,说很多读者愿意读到此书,可是书店,所有的书店,都已久绝此书踪影,追问售货员,则如海客谈瀛洲,惘惘然无辞以对。我作为译者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向人民文学出版社反映。人民文学出版者对广大读者一向是肯负责的。最后决定再出新版。这真如一场“知时节”的“及时雨”,广大读者,再加上我这一个译者,如沐春风了。

人民文学出版社希望我再写一篇新序。我个人也感到有这个必要。上面谈到的本书一版再版,都已是二十世纪的事情。如今,一个新的世纪,一个新的千年,已经降临到人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人们,全世界的人们都对这个新世纪和新千年抱有新的希望。这些希望能不能变为现实,现在还很难说。但是人们的愿望和希望却是绝对真诚的。现在,人们不禁要问:在这样新时代来临之际,再版《五卷书》有什么新的意义吗?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逐渐形成了一种看法,我认为,人的一生主要任务是处理好两种关系:一是要正确处理好人与人的关系,也就是社会关系,国际关系也包括在里面;二是要正确处理好人与大自然的关系,也就是天人关系。到了二十一世纪,这两种主要任务一点也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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