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169)

2025-10-25 评论

  而月薄之的迟疑,恐怕全是因为……自己这个累赘的存在吗?

  “原来如此……”铁横秋喉头滚动,苦涩地笑了。

  他隐约想到,月薄之是被自己拖累,才会错失制胜良机。

  “不、不行……”铁横秋疯狂摇着头,发丝散乱地黏在满是冷汗的额前,“我不能成为他的负累……”

  然而,魔龙双首已至,怒首喷吐着焚天烈焰,慈首散发着吞噬万物的幽光,将他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他猛然后退,后背突然撞上一物,坚硬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是传神鼎!

  就在他触碰到鼎身的刹那,沉寂百年的古鼎发出低沉嗡鸣。

  铁横秋浑身剧震,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去。

  只见鼎身泛出幽幽青光,仿佛被什么力量唤醒般明灭不定。

  恍惚间,鼎中雾气翻涌,竟渐渐凝成一张面容——眉目如画,唇角含笑,一张温柔又熟悉的笑脸。

  是月罗浮在朝他招手!!

  铁横秋眼瞳发涩:罗浮仙子?

  我看到了罗浮仙子吗?

  云思归的杀招挟着毁天灭地之势呼啸而来,铁横秋仓促间踉跄后退。

  就在这生死一瞬,他忽然感到后背一空——

  究竟是失足跌入那幽光闪烁的传神鼎中,还是被鼎中那股莫名的吸力牵引着主动投身而入?

  铁横秋已分不清了。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尽是青铜古鼎发出的震耳嗡鸣。

  恍惚间,云思归狰狞的面容、月薄之惊恐的表情、还有那张惊鸿一瞥的温柔笑靥,都在眼前碎成万千光点。

  “啊——”

  铁横秋的身影如流星般撞入传神鼎。

  云思归虽然本就打算杀死铁横秋,却也是诧异于这一变化,龙颈上的身形不自觉前倾。

  月薄之更是浑身剧震,身后凝实的法相顷刻间溃散成漫天光点,他却浑然不顾,嘶吼着扑向鼎炉。

  可终究迟了一步。

  魔龙喷吐的烈焰已率先点燃鼎身,赤红火舌窜起数丈之高,瞬间吞没铁横秋的身影。

  鼎中传来一声玉石俱焚的铮鸣,而后归于死寂。

  唯余熊熊烈火,将传神鼎烧成赤红。

  月薄之素来出尘高傲的面容,此刻只显出一片死寂的苍白。他跪倒在灼热的鼎炉前,雪白的衣袍沾染尘土血迹,手指死死扣在滚烫的鼎身上,烫出缕缕青烟也浑然不觉。

  云思归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双指并拢猛然下压:“杀!”

  魔龙怒首咆哮着喷出焚天烈焰,慈首则张开深渊巨口,一左一右朝失神的月薄之撕咬而去。龙首未至,狂暴的灵力已将地面撕开数丈沟壑。

  而月薄之依旧跪坐原地,仿佛对迫近的杀招毫无察觉。

  魔龙怒首喷吐的焚天烈焰与慈首的吞噬漩涡已逼至月薄之三尺之内,狂暴的灵力将他的白衣撕开无数裂口。

  云思归嘴角的笑意尚未完全展开,却见月薄之突然抬首。

  那双涣散的灰眸,此刻空茫得可怕。

  他脸上仍带着失魂落魄的神色,可身后却无声无息地凝出一尊完整的血梅法相!

  法相已成!

  那梅树虬枝盘曲,每一朵殷红的花瓣都浸着滔天血气,在狂风中纹丝不动。

  那法相散发出的并非寻常灵力,而是最纯粹的……寂灭之意。

  “这是……”云思归心头猛地一颤。

  他原本盘算着,借铁横秋之死击溃月薄之的道心。

  却万万没想到,这竟成了点燃月薄之滔天魔性的火种!

  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月薄之非但没有道心溃散,反而在万念俱灰之际,冲破了法相境的桎梏!

  云思归自知不妙,猛地催动魔龙法相全力一击。

  魔龙双首法相遮天蔽日,两颗龙首交缠嘶吼,龙吟声震得天地变色。

  而对面那尊血梅法相却静得可怕。

  虬曲的梅枝在虚空中舒展,缓慢得如同无物。

  万丈魔龙挟着毁天灭地之势扑来,龙爪所过之处仿佛天地都要崩裂。

  几乎同时,血梅法相最顶端的一片花瓣落下——

  那一点红梅下落的过程,仿佛被拉长到永恒。

  直至,花瓣轻飘飘点在龙首眉心。

  怒首狰狞的龙睛突然凝固。

  紧接着,细密的裂纹从龙鳞缝隙中迸现,瞬息蔓延全身。

  在云思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整颗怒首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黑雨!

  云思归喉头一甜,本命法相受损的反噬,震得他口吐黑血。

  他还未来得及掐诀补救,便听得慈首发出凄厉悲鸣,原本宝相庄严的龙面此刻狰狞扭曲。失去怒首的制衡,整尊魔龙法相开始失衡,龙躯不受控制地痉挛扭动。那吞噬万物的巨口张了又合,却再也吐不出完整的漩涡。

  云思归面色惨白,法诀连变。可任他如何催动,残破的魔龙法相都如断翅之鸟,再难维持那遮天蔽日的威势。

  月薄之广袖一挥,收了法相。

  只是一袭素白身影,提着一柄青锋,踏空而来。

  天地之间,魔龙残躯仍在寸寸崩解,遮天蔽日的黑影如暮色垂落。而在漫天黑雾之中,那一袭白衣显得如此渺小,宛若沧海一粟。

  可云思归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明明只是肉身提剑,却比方才法相对决时更令他窒息。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灰败如死,却又清澈见底。

  云思归在这目光下竟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平生所有的算计与筹谋,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赤裸的恐惧。

  月薄之缓缓举起长剑。

  云思归瞳孔收缩:这一剑,怕是躲不过了。

  嗤——

  剑锋划过皮肉的声响格外清晰。

  云思归闷哼一声,左肩已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但对于云思归这样的大能而言,根本不致命。

  他惊愕地抬头,却发现月薄之的剑势未尽。

  第二剑接踵而至,这次是右腿。

  剑刃精准地挑断筋脉,却避开了要害。

  云思归踉跄着,从溃散的魔龙法相跌落,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月薄之不语,剑尖轻颤,第三剑已至。这一剑划过胸膛,伤口不深,却恰到好处地让云思归感受到利刃割开皮肉的每一分痛楚。

  渐渐地,云思归明白过来:“你不想杀我。”

  月薄之冷冷看着他,垂眸不语。

  云思归想明白之后,反而不恐惧了,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他:“你只是想折磨我,想让我感受你的痛苦,是吗?”

  月薄之握紧剑柄:他应该是想杀云思归的,或者说,他应该杀了云思归。

  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杀意涌上心头时,他却感到一阵近乎荒谬的抗拒——就这样杀了云思归?太便宜他了。他是这么想的。

  这恨意太深,深到让“以牙还牙”都显得慈悲软弱。

  他要云思归活着,活着看自己如何毁掉他珍视的一切,就像他毁掉铁横秋那样。

  月薄之自己都觉得这念头荒唐幼稚,而且是正中云思归下怀。

  云思归笑容更甚了:“你真是很可悲啊。”

  月薄之的剑尖悬在云思归咽喉前一寸之处。

  云思归非但没有畏惧颈间寒刃,反而笑出声来:“可是,你越如此折磨于我,越是证明,你的心已经跟着那小子一块儿碎在鼎里了。”

  月薄之的剑势骤然一滞。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云思归微笑着凑近剑锋,气息喷在冰冷的刃上,“你在这里一剑一剑凌迟我的时候,那傻小子正在鼎中,一寸一寸被炼化呢。”

  月薄之眼瞳紧缩。

  “神鼎炼化,不会是片刻之功,他的神魂还在。”云思归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诛心,“此刻,你用神识靠近听听,说不定还能听到他的悲鸣。”

  月薄之的剑第一次剧烈颤抖起来。

  明知可能是陷阱,他却控制不住地去想——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木三观 病娇 暗恋成真 he 仙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