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玄天宗弟子的声音,他们刚刚从沈冰澌的灵识冲击中缓过劲来,拔腿跟进来,就看见沈冰澌牢牢抱着一个人——应该就是那位堪比“心肝老婆”的容修士吧。
几人等了一会儿,不见沈冰澌回头,想来他还要和容修士掰扯一阵的,便出声提醒沈冰澌,他们先告辞了。
沈冰澌却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沈剑圣?”一名玄天宗弟子再次壮着胆子出声。
这一次,沈冰澌还是没动,但他对面的容修士探出身子,冲他们拱了拱手,示意他们可以先行离去。
“劳烦你们这么晚还出来,真是抱歉。”容谢隔着一段,用灵力将声音送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礼数周全地替沈冰澌打了圆场。
这种近距离传音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术法,但容谢的声音令几人如沐春风,几名弟子松了口气,连忙向容谢还礼,从香积寺撤出去了。
沈冰澌确实无暇分心旁顾,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传音玉佩上。
这不是一般的传音玉佩,这是同心传音玉佩。
同心传音玉佩失效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玉佩坏了,器质性损坏,没法修复,必须换一个。
其二,持有玉佩的两人不再同心同德,他们的心意产生重大分歧,不再相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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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47章 对不起
“不可能, 肯定是哪里摔坏了。”沈冰澌死死盯着玉佩,口中念念有词。
容谢不知道沈冰澌在念什么,大概是在修玉佩, 他翻动随身锦囊, 拿了一条干净的沐巾出来, 又找了两双鞋,招呼小沙弥帮忙拿个泡脚的木桶。
这些都准备好了,容谢用水灵注满木桶,再拽一拽沈冰澌的衣角, 叫他把水烧热。
沈冰澌面如死灰地做了。
容谢拉着沈冰澌,让他坐在连廊长椅上, 把脚放进木桶里。
直到脚伸进热水里, 沈冰澌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去,容谢正扶着他的膝盖, 从木桶边站起来,一边温声问:“水温怎么样?烫吗?”
沈冰澌是不怕烫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挚友这样关心他, 他就忍不住矫情起来。
“有点, 不过还好。”沈冰澌顿了顿,“可能是在外面吹风了,还没缓过劲,泡一会儿就好了。”
容谢微怔, 手指绞紧手中的沐巾。
沈冰澌观察到容谢的小动作, 心中稍松,看吧,挚友还是很在意他的, 他光着脚跑了那么多路,只有挚友第一眼就发现了,还立刻给他拿来了泡脚的木桶,听说他在外面吹了风,又这样紧张他——这难道不算心意相通的证明?你关心我,我关心你,没有什么能拉开两人之间的关系,这都不算同心同德,什么才算同心同德?
沈冰澌自己纾解过来了,再看向灰扑扑的传音玉佩,满脸都是嫌弃,就是这个破玩意儿在关键时刻出问题,差点离间了他和挚友之间的关系,奸臣玉佩!
“这玉佩应该是坏了,没关系,咱们改天去内门集市再买一块,先拿普通的传音玉佩用吧。”沈冰澌说着,掏一下金光鱼纹袋,没掏着,“嘶,怎么东西都自己长腿跑了呢?”
“会不会是扔在房间里了?”容谢猜测,“不急,先把脚洗干净,来看看这两双鞋合不合脚。”
沈冰澌换了两桶水,在容谢的监督下,把脚趾缝、指甲里洗的干干净净,穿上容谢准备的木屐,舒舒服服站在廊下。
一阵也清凉的夜风吹来,别提多惬意。
“这是家里带来的木屐?”沈冰澌问道。
“是,多带了一双,以备不时之需。”容谢道。
沈冰澌满意地点点头,看吧,挚友根本没有变心,什么心意不相通了,不存在的,只要换一块同心传音玉佩就行了。
只是同心传音玉佩市面上在售的太少,一般都是先托人去搞西海音玉,还要找那种共生的玉胚,再用特殊手法制作成同心传音玉佩,相当于先弄材料,再走定制的特殊法器,就连沈冰澌也没有准备第二对备用的。
现在看来,还得多备几对,万一再出这种事,不至于找不到备用的。
沈冰澌回到房内,果然在地上找到了金光鱼纹袋,他从里面翻出传音玉佩,交给容谢。
“这是普通的传音玉佩,先凑合用着。”沈冰澌道。
容谢接过传音玉佩,迟疑:“我那块……真的坏了吗?”
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玉佩,怎么好端端的就坏了。
他保存东西一向很小心的,十年前的内门弟子服,拿出来洗一洗挂一挂还能当新的穿,混在那群刚入门的内门弟子中也没人能看出来;随身的物件就更是如此了,床头那件夜明珠,刚搬来涣雪山庄时沈冰澌给他的,现在表面还是光光的,看不出一点划痕和磕碰。
相比于他,沈冰澌弄坏的东西可就多了,就连吃完饭起身的时候,屁股上都像有刺一样,要把椅子上的坐垫挂掉一半……
就是这样,沈冰澌那块玉佩没坏,他的坏了,这简直没有天理。
“不一定是你那块坏了,也有可能是我这块坏了,反正传音传不过去。”沈冰澌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不过看容谢很在意的样子,他就多解释一句。
“……好吧。”容谢感觉舒服了一点。
说完了传音玉佩的事,两人忽然一起沉默下来。
荷花镇的事,又浮上心头。
“要不……我还是去隔壁睡吧。”容谢道。
虽然沈冰澌现在表现的像没事人一样,但房间开都开了。
一个人睡一间房,肯定比两个人睡一间房更自在,也休息得更好。
“为什么?”沈冰澌诧异,好像完全没想到容谢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回来了,我们当然一起睡。”
“……”容谢有点头痛。
“你……生我气了?”沈冰澌顿了顿,问道。
沈冰澌还不太习惯问这种问题,气势上先虚了几分。
以前他会觉得,问这种问题纯属没事找事,如果对方生气了,问出来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在别的地方找机会弥补,如果对方没生气,问一下反而显得自己心虚,可能本来没事也有事了。
而且情绪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去管它,自然就消解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在他撇下挚友后,同心玉佩就不好使了,不管两件事有没有直接关联,都令人非常介意。
容谢确实还关心他,还像往常那样给他准备热水和木屐,可是到了睡觉的时候,却不愿意和他睡一间房了。
这两件不同寻常的事,让沈冰澌心生警惕。
今晚,他决不能放容谢去隔壁睡,哪怕撒泼耍赖,哪怕做他以前不会做的事,他也要把容谢留下。
“不行,我有话要跟你说,你收拾一下过来吧。”沈冰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专断。
“可是……我累了。”容谢道,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为难地说,“我们明天早上再说行吗?”
沈冰澌心中咯噔一下,拉住容谢的手:“你累了,怎么会累?是不是经脉受阻?让我看看。”
说着,他就要去扣容谢的脉门。
谁知,容谢先一步把手抽出来,背在身后。
沈冰澌愣住。
完了,真的有事。
他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