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在耳麦中说:【祂转化了。】
“吱——”急停的阿斯顿马丁发出尖锐的刹车声,下一刻就因失去动力,从积雪表面陷入积雪中。
欧德从上翻的车门中跳出,踩着车后已经干硬得像覆盖着铜锈的焦木一样的雪地,走向后方那道正挣扎着试图摆脱新躯壳的束缚,回到原始形态的身影。
“Ahnah……”阿布霍斯发出嘶哑的声音,躯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上腐绿,竟是将欧德的反向污染又倒推了回去。
【……操。】
浮士德“轰”地一声再次开炮,浅灰色的炮弹擦过欧德的脸颊,狠狠砸上阿布霍斯重新泥化的左臂:【我还是建议把这玩意儿丢下去斗蛐蛐——】
黑红色的裂隙在雪风中撕裂开,欧德一把抓住阿布霍斯的衣领,将人拖着走向敞开的梦境:“是啊,我可以把阿布霍斯丢下去斗蛐蛐。那阿撒托斯呢?我也可以把祂丢进哪儿,跟哪只蛐蛐斗吗?”
尸海发出咯噔噔的震颤,欧德将阿布霍斯丢进梦境,弥合裂隙。下一瞬,睡神高大的身躯就在细线的操纵下猎豹般跃到他身后,向着阿布霍斯张开双手:“遵从我的命令。告诉我,关于冻土下藏着的远古石碑,你知道多少?”
“咯啦啦……”攥住阿布霍斯的骨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锈绿一次又一次重新覆盖上阿布霍斯的身躯。
“你怎么敢……”阿布霍斯的灰色卷发在烽火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漂亮的光泽感,随着挣扎颤抖,“区区人类……”
“怎么敢这样对待神祇?”欧德蹲下身,挑起阿布霍斯瘦削的下巴,看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从光泽亮丽的灰发下露出来,“我向你保证,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神明。现在告诉我,关于冻土下藏着的远古石碑,你知道什么?”
“我不会告——”惨厉的尖啸骤然响起,在整片尸海上方回荡,所有尸骨都因兴奋而震颤起来。
“……”欧德自己都有些被惊到,忍不住回头瞥了眼身后的睡神傀儡嘟哝,“还真挺厉害的?这可是外神……虽然被卡文迪许搞得有点没牌面,但那可是犹格索托斯,谁能在祂面前有牌面?”
欧德摸了摸后颈,感觉自己可能真是误打误撞捡到了漏,站起身后操纵着睡神再次逼问:
“说。”
“我知道那石碑是阿撒托斯的梦境伊始坠落下的,乌波萨斯拉就在这沟壑下负责驻守它——不!不!停下!!”
阿布霍斯在挣扎中被无数骨手攥握着四肢,发出一声可怖的尖鸣后骤然撕裂,灰绿的腐蚀性血液迸溅而出,砸落在尸堆上,发出滋滋声响。
“……”欧德半晌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舔舐了一口掌心,“嗯,尝起来像蟹黄。”
许久未被滋润的胃袋因为难得的放纵而享受得几乎痉挛颤抖,考虑到当下的局面已经没给他留继续担心自己会不会吃多了变怪物的余地,欧德直接闭上眼一通胡吃海塞。
遇到实在心理性作呕时,他就拿些类似的食物疯狂催眠自己,直到最后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适地呻.吟着餍足,才缓缓睁眼,结束这场久违的进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浮士德在耳麦中谨慎地说,【伊娃不知道又把自己关在哪个秘密研究室里玩失踪,你小子最好别在她出来前出什么意外,我最多帮你填填弹,她那堆仪器我可一个都不懂怎么操作啊。】
欧德舒出一口气,只感觉身体里揣着一只暖炉,烘烤得他浑身津津地向外冒汗。他几下扯掉身上变得碍事的保暖衣服,只着西装活动了一下后一顿,再次转了转手臂:“?我怎么感觉西装好像有点紧?”
他反应很快地低下头,扯起衬衫下摆,就见小腹上原本只有单薄线条的腹肌变得轮廓清晰,精悍漂亮:“……哇哦。”
【……你这句哇哦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行动,我终于有能看的腹肌了。”欧德没忍住拍了两下自己的小腹,颇有种这肌肉长在自己身上,但自己和它一点不熟的诡异感,虽然以他现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和任务量早就该跟这些宝贝打招呼。
他放下衣摆:“我准备下沟壑了,浮士德。以及,呃……”
浮士德在他踏出梦境时疑惑了一声。
欧德连带着身上的马甲、衬衫也一并脱掉,塞进炼金空间里,深红的羽翼刷拉在雪地上张开,带起大片飞白。他振翼数下就飞回了黑岩裂隙前,向着里面毫不犹豫——甚至有些急迫地跃下时,接着将话讲完:“……卡文迪许刚刚来过一趟,他说8月4号阿撒托斯就会苏醒。”
【祂说什……】
浮士德的声音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欧德没有收起羽翼,甚至再次挥动翅膀,强劲的风流被拍打出砰然巨响,推动他以更快的速度飞速接近乌波萨斯拉——接近石碑,接近他一直想追寻的真相。
他究竟是什么?
如果他的能力是反向污染,为什么他的父母会在同一天,突然发狂,这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还是藏着更多的秘辛?
他想知道真相。在跋涉过这么长的路后,他觉得自己值得获得一个真相,不论结果是好是坏——
“叮铃铃……”一阵细碎的小铃铛声倏然传入耳中。
欧德的心脏骤然一跳,本能地感到事情不对,然而刚伸展羽翼想止住坠落的势头,一阵绝不该属于南极的热风烘然熏扑上面颊。
惯性掀起的风流将墓室内细小的尘灰扬起。
懒洋洋斜倚在法老王座上的奈亚拉托提普收回本想伸出去接美人的手,仰起头欣赏横展将近六米的华丽羽翼,惊叹了一声:“我几乎要怀疑嫂子你是故意勾引我了,不然怎么每次在我面前露面,都这么叫人……挪不开眼睛?”
“你得知道我亲爱的兄长为了阻挡我们见面可是无所不为,我花了不少力气才越过囚牢和赞恩联络上,这让我感到非常的不高兴。很不高兴。想好怎么替兄长补偿我了吗,欧德?”
“浮士德。”欧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字,“我不想在这时候跟这家伙纠缠,想点办法!”
【现在知道问我办法了,我能有什么办——等等,我有想法了,拖延祂!给我5分钟!不,3分钟!】
坐在沙石王座上的黑法老放下交叠的双腿,佩戴着琳琅宝石的手轻拍了一下膝头,左手指尖挑着一串金铃:“来坐,别客气。我可是为了这一天给嫂子准备了不少礼物……比如你耳朵里藏的那颗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为什么不替换成真正的黄金耳坠呢?”
“滋啪!”
耳麦在耳道中骤然炸裂。
第59章 你做了什么……伊娃。
欧德闷哼一声坠降在地, 双翼低垂,鲜血顺着耳道流出,蜿蜒过线条凌厉的侧脸, 大片裸.露出的苍白皮肤点缀着血与翼的暗红,交织出如同死亡般的颓靡艳丽。
“你是怎么做到的?”奈亚拉托提普从王座上走下来了,走向用羽翼隐隐包裹着自己、显然在防备祂的嫂子——祂必须得承认, 人类的道德伦理为祂此时的行为添加了不少禁忌的乐趣,“每一次我那么想杀死你,但你总能表现出让我心软的样子……”
奈亚拉托提普半蹲半跪下身, 左手挑起欧德的下巴,愉悦到几乎亢奋地欣赏欧德脸上流露出厌恶的情绪:“对,对。就像这样……每一次你和我对峙, 露出的都是这种表情。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兴奋、更想驯服你吗?还是你知道……只是故意做出这样的情态勾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