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现出了乐之舟的身影,仁宗瞥了一眼,微微一笑,“朕原本是要展昭前往燕王身边,包卿愿以身相代,朕也准了。以卿一介文臣,监视燕王,无疑羊入虎口。此行危险重重,包卿处处为燕王著想,燕王可未必领情。”顿了顿,口风一转,“不然,朕还是宣展昭接旨,也免得包卿为难。”
明知天子是在要胁,包拯也无可奈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与君抗,本来就没胜算。
“臣从天理,从人心,从良知,天地可鉴。”
仁宗怒道:“包拯,不要以为朕惜才就不会杀你。世上人才济济,少了一个包拯,朕照样找得到人除燕王,你最好想清楚!”
昏暗的阴影中,修长劲拔的蓝影慢慢走到仁宗面前,屈膝跪倒,“臣展昭奉旨……”
“展护卫!”包拯厉声喝止,“此事已定,不容你胡来。”
展昭转头深深看著包拯,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了然的浅笑,“大人,恐怕圣上早已定了我和大人同去,奉旨是迟早的事……”
“你……”包拯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敏锐如他怎能不知仁宗打什麽主意,自己入网也罢了,维护得展昭周全倒也值,再没想到仁宗竟先行猜破自己的打算,将展昭截了回来。眼看他自投罗网,心中一痛,不顾朝仪,怒斥:“凭你的身手,谁能阻你?莽撞撞地回来接什麽旨?简直愚不可及!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府平日教导你的,全不记在心上,一味妇人之仁,能成什麽事?”
仁宗目的达到,心情大好,对包拯失仪也不生气,只觉好玩,很想听听展昭怎麽回答。
崇政殿一时静寂,烛火跳跃,“劈叭”作响。
良久,轻柔地声音响起:“展昭视大人如父,父子岂有相弃之理?”
包拯如中电击,一阵热潮心头翻涌,好半天才长叹一声:“痴儿……”
仁宗觉得尴尬,干笑两声,“所有的事情包卿都已知晓,无须朕再向展护卫说一遍了。天色不早,朕要回宫就寝,你们有话慢慢谈吧。”起身径自走了。
回廊曲折,小榭幽雅,花香四溢,柔腻如玉的声音悠悠飘来,“恭喜圣上,得偿心愿指日可待了……”
仁宗含笑走近,就栏杆坐下,“枫林,此中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提醒,朕还想不到这连环之计,不费吹灰之力,便收服了那倔老头,哈哈哈……”
“是人就有弱点,尤其是感情上的弱点更容易被操纵。所以君王必要无情,否则何以治臣下?”
“朕可舍不得对你无情……”仁宗目光一闪,“朕的百花酿与玉瑶光相比如何?”
青帝懒懒地起身,玉瓶中的百花酿已喝了大半,醉意朦胧,“玉瑶光性烈,是勇士武将所喝的酒;百花酿性温,适合才子佳人。不过百花酿比玉瑶光後劲足,更能醉人,温柔乡也是杀人场啊……”
风动影移,青衣人已消失不见。
“哼,是说朕比燕王可怕?”仁宗微感不悦,他素以仁爱之名著称,万民颂扬,青帝却当面批了龙鳞。一转念,料想青帝知道自己手段,绝不敢背叛,又微笑起来。
谯鼓已打了四更,白玉堂犹在皇城外徘徊,心忧如焚,展昭进宫这麽久,还没出来,不知发生了什麽事。要不是猫儿早有规定,不许他乱闯,别说一个皇宫,就是十个八个也闯了。
突然,风过处,郁郁馨香暗生,缥缈如梦。
白玉堂一怔,记忆之弦似乎拨动了一下,这香味在哪儿闻到过。他记性极好,竭力回想,猛地忆起,竟然是在猫儿身上闻到过的!
那是几个月前在四川时,两人遭夜杀偷袭,他为救猫儿背後中了两刀,躲在一家客栈中养伤,第二天醒来时,就闻到猫儿衣衫上散发出一缕极淡的香气。当时精神倦怠,也没多注意,事後也忘了,想不到在这皇城又闻见。
猫儿向来谨严慎行,怎麽会有这种奇特的香?难道自己记忆有错?
细辨香气,既非兰麝,又非檀芸,好像是数十种花香揉合一处,经人体吸收运转,再散出来,异常馥郁,其中香气又有各种浓淡变化,时刻不同,可谓世间绝无,绝对不会错。
白玉堂少年风流,人又聪明,精通琴棋书画,也好红粉技艺,不仅善於设计各色精巧新奇首饰花样,更精於制香。他曾选十余种香料制成一种异香,号为“缥云香”,香味奇幻,闻者陶醉如仙。佩在身上,香气弥月不散,还可内服,时人争购,最贵时一两黄金一丸,连大内也曾向他定购。那一年他就得银八万两,超过陷空岛一年的收入。只是他心性好玩,新奇劲儿一过就厌倦了,再也没做过。弄得陷空岛现在一缺钱花,卢方他们便开始念叨“缥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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