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那一道横亘在彼此间、流著血海深仇的仇怨鸿沟,真是她造成的,那……他满腔的绵绵情意是否会因此灰飞烟灭?
他长叹了口气,尚未想出解决的办法,直到那划破凝滞气氛中的信烟,连连在空中发出了三声巨响。
项雪沉眸光一凝,立即奔出正厅,发现空中弥散的红烟,全身紧绷地对尾随而出的广庆道:「敌方又发动了战事,我必须赶回去。」
广庆紧绷著下颚,沉默不语地微微颌首。
临行前,项雪沉不放心地道:「广叔请您答应我,我们暂时先给彼此一点时间厘清事实,在真相未明前请别为难她好吗?」
怨怒地瞅著项雪沉,广庆过了好久才开口答允。「孩子,你或许怀疑广叔老眼昏花辨不清真伪,但当年发生的事却像是用烙铁深烙在我身体、心里,是磨灭不了的事实……」
「倘若事实如此,我会让事情有个了结。」
僵冷地落下话,他以为只要先按捺住广叔的冲动,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项雪沉急促地往马厩奔去,未曾安抚雨儿的不安,一切的一切,唯有在战事过後才能有所定夺。
合上眼甩去脑海中她那空洞、木然的脸庞,他把心痛累聚为杀敌的力量。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
她是东厂杀手!当年是她削去你的发冠,假意要放走我们,却趁众人松懈之际,让她的党羽将在场的大夫、丫头全都杀死,无一幸免……
我听他们唤你旭见白狐,在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当时是你拿短刀伤了自己,还直嚷著要我们快走!你忘了吗……事实证明,她的血是冷的……太可怕了……
旭见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地,广叔的话似魔咒般反覆在耳边盘旋著,细细咀嚼著那一字一句,她的双唇已因过度用力而渗出一道血丝。
这双手曾经染过多少鲜血?
空洞地瞪著自己的双掌,她的内心被漫天扬起的恐惧、怨愤、不安与茫然给拼命挤压著。
那深刻的沉痛,让她有种灵魂就要被挤出躯壳的错觉。
十多年前,项将车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口被杀,当时只有我和丈夫及少将军由密道逃了出来。
还未挥去广叔令人骇然的言词,月嫂低幽的语气亦缓缓飘入,瞬时几百种怨怼穿梭在脑中,占据剥夺她的思绪。
她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天!雨姑娘,你没事吧!」平春才刚由厨房忙完,一瞧见恍然失了魂的旭见,连忙往她走去。甫一靠近,她即惊呼道:「你怎么了?衣服乱了,嘴角流血了,发生什么事?」
见她完全不搭腔,平春才发现她恍若未闻地直视前方,原本红润的脸色已褪成纸般灰白。
突然,旭见猛抓著发颓丧地低下头,置若罔闻地低喃著:「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怎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想不起来……」
「雨姑娘……」拉下她的手,平春连忙安慰道:「大夫都说过,这是要时间、急不来的不是吗?你别自责啊!」
「真的是这样吗?」微微扯出悲怆的笑容,她想哭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睁著茫然找不到方向的空洞眼神,她感觉到四肢百骸充斥著空荡荡的感觉,一种无止尽的冷钻入心脾。
「平春……我好冷……头好痛!」
「是受了风寒吗?」微攒著眉,平春正想伸手探向她的额,却被广庆勃然大怒的嗓音给吓得缩回了手。
「春丫头,把她带回房,落上锁。」不知何时广庆来到两人身後。
难以置信地猛眨著眼,平春怔怔地问:「广叔……您说要把雨姑娘锁起来?」
她没听错吧?!
「除了送三餐,其他时间都不准靠近她。」
「广叔……为什么?」
「照我的吩咐做,这是将军下的命令,晚些我会对其他人传达这个消息。」不愿多做解释,广庆暗声开口,觑著姑娘冷凝无辜的脸庞,一股不该有的怜惜在心中泛滥。
究竟他有没有认错人?
敛下眉,广庆茫然地失了神。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fmx.cn***
月色朦胧,空气似乎也懂得人心,在这孤寂的夜里,更显残冷凄清。
扶著旭见踽行在卵石小径上,平春频望著身旁似失了心魂的人儿,却始终问不出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短短的路程对在这静默的时刻,竟显得格外漫长。
终於,两人在西厢梅苑前停下脚步,平春的眼神落在手中的锁,愧疚道:「雨姑娘,对不起……」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季洁
项雪沉
柳映雨
江湖恩怨
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