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岚听得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碰碰濯衣的胳膊,目中含泪,“少奶奶……你当时流了很多血吗?现在还疼不疼?”想起濯衣在马车前舍命相救的一幕,记忆犹新啊!事关恩人的安危,她自然担忧。
墨白也是云里雾里绕,不知其所然。但见濯衣的伤口,心头一揪。他从来不晓得濯衣身上留有那么一处触目惊心的伤疤!是谁弄伤她的?是谁?他不敢想下去,他没有勇气像濯衣那样可以在谈笑间将伤口变为话柄……
“表哥,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一位搀扶着宁氏的粉裳少女轻轻地说。那柔美的嗓音娇如滴水,嫩若初芽。
宁氏点点头,轻拍少女的手,说道:“似韫说得对,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墨白走到濯衣身侧,为她放下袍袖,然后拉着她来到宁氏跟前,一字一句毫不含糊道:“娘,濯衣是我心仪的女子,我们已在扬州订下终身。”
“你说什么?”宁氏眉梢挑起,脸色沉下。
“濯衣是儿的妻子——您的儿媳——”墨白歉然地道,“事出有因,孩儿没能禀明娘亲,实属不孝。但请念在儿与濯衣情投意合的分上,原谅孩儿的鲁莽。”言罢轻轻拉濯衣的袖子。
濯衣明白他的意思,从善如流道:“婆——”
宁氏一伸手,止住她,“慢着,这声‘婆婆’我担待不起。子攸,你也是一个大男人,有些事儿还需要娘叮嘱不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若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草草成亲,那还要体统做甚?我墨氏乃名门大家,每代子孙的妻子都要是身家清白的名门淑媛,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胜任的!既没三媒六聘,也无八抬大轿,子攸,你认为这是对楚姑娘的尊重吗?”
墨白侍母至孝,自知理亏,因而沉默不语,静待母亲数落。
楚濯衣咽不下气,坦言道:“夫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既看得出我不是大家闺秀,那我也不必特意掩饰。濯衣出身市井,自是受不起三媒六聘的大礼。我——跟白在一起,只是彼此心里喜欢得很——我一不害他、二不贪你们墨家的钱财,这——这不是他逼我,怎说是不尊重?”目光灼灼地环视四周,“墨家历代子孙都是娶得身家清白的女子,夫人言下之意,就是说濯衣来历不明吧!如此,是谁不尊重我呢?夫人对白该是万分了解的,您认为他会随随便便娶一个野女人吗?”
“你——”宁氏没料到濯衣有胆顶嘴,脸气得煞白,浑身颤抖。
墨白既感动濯衣的话,又怕会适得其反,他担忧地望着母亲,干着急插不上嘴。这似乎是他无法触及的领域——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远离硝烟的战场。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情况比他预计的还要糟。濯衣……他忘记了一点,濯衣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欺压的角色,她不会容忍任何人欺到自己头上来,即使那是权宜之策,也不可能。
他要如何才能说服母亲呢?真是急煞人……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小丫头匆匆跑来,朝墨白道:“少爷,大夫人唤您。”
“奶奶唤我?”墨白的精神一振,灵光乍现,或许……他朝宁氏道:“娘,我先去看奶奶,其他的事情等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宁氏纵然不愿意,但不便违背婆婆,只能点头。
墨白绕到濯衣身边,低声耳语:“别再气娘了,等我回来,嗯?”
楚濯衣噘噘红唇,抗议道:“我何时气她了?是你娘她自找气受嘛!”
墨白轻笑道:“你大小姐的厉害我会不知?娘说不过你的,你别再气她,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不行?”
楚濯衣哼一声:“谁让她棒打鸳鸯?好,只要你娘不先找茬儿,我不吭声就是。”
墨白笑眼弯弯,宠溺万分道:“委屈你一下。”然后,跟着那名小丫头穿过九曲回廊,向远香堂西侧的院落走去。
墨白一走,堂内的气氛又紧绷起来,端的是诡异难测。
画岚左右瞧瞧,挺不舒服,她搬了一把椅子给濯衣,“少奶奶,您先坐下。”
“画儿,你叫谁少奶奶?”琴岚不悦地训斥小妹。
画岚委屈地眨眨眼,“大姐,是少爷说……他娶了楚姑娘,我这样叫没错啊。”
书岚无奈地翻个白眼,用力一掐她的粉颊,“笨画儿,你看不出夫人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吗?你瞎凑什么热闹?万一惹怒夫人,你担待得起吗?”有时真不敢相信,这个迟钝木讷的丫头竟会是她们的么妹!
楚濯衣闻言,托腮笑道:“画岚,你用不着管我,免得为难。还有,别再叫我少奶奶,莫说我还不是,就算是,也不要这个称呼!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少奶奶像个老太婆似的,多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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